“我们勘查现场的时候，会戴着橡胶手套，不留下指纹很正常，但她呢？如果浴室门本身就是开启的，那她为什么要将之关闭？当然，可以解释为敬畏死者，那关门的时候怎么没留下指纹？”
    “而如果浴室门是关闭的，随后被她打开又关闭了，那么还是那个问题，她的指纹呢？如果她压根没开过浴室门，她又如何知道里边死人了？”
    宁远连续几个问题吐出，把江队给问住了，这这那那的半天说不出话来。还是周倩欣给他解围，她向宁远问道：“可凶手不是壮年男子吗？虽然说这里存在疑点，但阿婆的嫌疑可以排除吧？”
    “她不是凶手，不代表她不可以是帮凶。”宁远摇摇头：“受害者家中建筑面积相当大，初步估计至少有一百四十平米，想要彻底清洗一遍，抹去所有的指纹和鞋印，并将受害者身上留有的凶手的生物学痕迹清除，工作量相当大，加上奸尸、取走财务的时间，两个小时有点吃紧了，恐怕至少需要三个小时。”
    “我认同宁远的判断。”敏慎说：“即使她不是凶手，也有重大嫌疑。况且，这栋居民楼有好几辆电梯，电梯内楼层标示清清楚楚，走错楼层的可能性很低。就算真的走错了，怎么就这么巧，刚好在案发后没多久，走到了受害者家中？”
    周倩欣和毕晚童二人也点点头，对着江队说：“我想，应该将这个报案人传回厅里好好问问话。”
    宁远补充说：“还有个问题。这起案子虽然死了两人，但也该由花区公安局调查，查不出结果才上报省厅，怎么直接由省厅刑侦局调查了？”
    “这个，我也不清楚。”江队摇摇头：“我接到这个案子，便直接点了手下出警了。”
    宁远微微锁起了眉头，觉得此事有些奇怪，暗想：“莫非，又是组织的人在其中动手脚？看着不像啊……不行，回去后得仔细查查，看看这里头有没有问题。”
    敏慎也如他一般想，但并没有表现出来。她看着江队，说：“立刻口头传唤报案人，让她与我们一同回省厅做笔录。如果她拒绝，便回省厅后再给她发一份书面传唤书。另外，仔细彻查受害者的关系背景，绘制出一份人际关系图来。”
    “好的。”江队点点头，问：“那，我们现在收队吗？”
    “收队，留四名民警轮流保护现场即可。”敏慎说：“另外，知会受害者家属此事，通知他们尸检解剖事宜，请他们签字。至于张倩倩……她早晚得知道这事，中午放学后，派一名民警将她接到公安厅里来吧。”
    接着，她又转头看向周倩欣和毕晚童，说：“这件事，便由你俩转告给张倩倩，并尽量稳住她的情绪，不能让她留下心理阴影，明白吗？还有，尽量避免她看见受害夫妻的尸体，免得造成更大的刺激。”
    三人同时应了一声是，但一会儿后，江队又皱起眉头说：“将此事转告张倩倩可以理解，可为什么要把带到省厅去呢？厅里那种严肃的气氛，恐怕更容易刺激到她的心灵吧？”
    “这是没办法的事。”宁远叹口气，替敏慎解释说：“夫妻双双遇害，难以保证凶手不会对孩子动手。我们有义务保护好孩子，不能坐视威胁的存在而置之不理。”
    江队想了一会，点头说：“明白了，我会安排好的。”
    ……
    上午十点半，几人回到厅内，并同时将报案人带了回来。
    审讯室内，共有两张桌子，拼接成一张大桌，报案阿婆坐在一边。她并非嫌疑人，此时也仅仅是做笔录，因此并没有给她戴上手铐之类的。当然，这种情况下，将她带到审讯室都是逾矩的行为，但因敏慎与宁远两人对她有所怀疑，再加上周倩欣、毕晚童二人都认为审讯室中的特殊氛围有助于对她造成压力，更方便问话，便把她带进来了。
    周倩欣坐在报案人的对面中央，宁远、敏慎分别坐在左右，江队在一旁站着，毕晚童于外边等候。
    审讯室周倩欣的本职工作，对此也算经车熟路了，即使敏慎等人就在一旁，也能表现的落落大方。
    她轻描淡写的问：“姓名？”
    “鞠瑾。”阿婆显得有些紧张，回答问题后立马喝了一口水。
    周倩欣继续问：“年龄？”
    “六十一岁。”
    “性别。”
    “……”鞠瑾愣了一会儿，擦擦汗问道：“警官，你是不是搞错了？我的性别，应该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问你就直接回答。”周倩欣身子微微往前倾，给她施加压力。她只好说：“女。”
    “案发时你在干什么？”
    “我在晨跑，和几个朋友一块，警官要不信的话，可以问……”
    “不需要问了，小区内都有摄像头，倒是一查便知。”周倩欣故意装作无所谓的摆摆手，随后又对江队轻声，但用鞠瑾听得到的声音说：“去查一下小区监控探头。”
    “好的，我立即去。”说着，他便转身离开。
    在此期间，周倩欣一直盯着鞠瑾，发现她呼吸粗重了几分，表现的有些紧张后，便暗中摸出手机，给江队发了条短信，随后又紧逼着问：“还有一个问题，我并没有说案发时间是什么时候，你怎么就肯定自己在晨跑呢？”
    “这……”鞠瑾咬着牙，支支吾吾了一会儿后，说：“昨晚我还和张召他们两公婆在电梯上碰面了，打了个招呼。所以，我想他们应该是早上被人杀死的吧？”
    “是吗？”周倩欣不置可否，又问：“那我问你，你是几点钟发现他们遇害的？怎么发现的？看到了什么？”
    “是八点多钟，接近九点的时候。”说到这个，鞠瑾不那么紧张了，显然早就想好了说辞：“那时候我刚刚晨跑完，和几个朋友分开以后，就准备回家弄早饭了，没想到却跑错了楼层，到了902室……”
    “你说怎么会这么鬼使神差呢？我从来没跑错过楼层，结果今天却跑错了，他们还遇害了，莫非是他们死不瞑目，想让我帮他们报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