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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6章
    “岩石上的岩画,记录的亦不是人间的祭祀或巫祷行为,而是——来自于另一个世界的,巫祷。”
    第362章 山海16┃大洪水。
    众人心神俱震。
    “你的意思是——这片岩石壁来自异世界,上面记录的也是另一个世界里曾经发生过的历史事件,异世界的大巫在用它们那个世界的巫祷方式进行祭祀?!”华霁秋很是震惊于这个推论。
    “所以这就解释了岩壁上刻画的为什么都是鬼文!”卫东也震惊地补充了一句。
    “这暂时只是一个猜测,”牧怿然道,“我想我们推论一个问题,不妨从正反两方面来考虑,一个方面是,这些岩刻来自人间,是大洪水过后的祭祷仪式;另一个方面是,这些岩刻来自另一个世界,是另一世界的人进行的祭祷仪式,并且,它们似乎成功了,触发了连通两个世界的媒介,而这个媒介,就是以画的形式展现出来的、介于人间和另一世界之间的‘第三空间’,也就是我们此前进入过的那一幅幅的画中世界。”
    “怿然的推测很有道理,”柯寻接着说道,“而很可能人间也有能人或大巫发觉了这一点,他们不希望另一个世界的人闯入人间,于是用那个巨大的‘光’字符封印住了这个媒介,另一个世界的人如果想要来到人间,就只能想法子把这个光字封印破坏掉。”
    “我们进入过的所有的画,坐标都位于光字封印上,”牧怿然又接着他的话道,“这些画所在美术馆的坐标,我认为很可能就是受另一世界的力量影响,它们在封印的制约下没有办法直接破坏封印冲入人间,但它们仍然可以将一部分力量入侵到人间来,影响着美术馆的坐标所在,并不断地吸引、筛选入画的人。”
    “我们每拿到一个签名,就破坏一点封印,”柯寻再接着道,“直到把这个封印破坏得差不多了,并且顺着每幅画提供给我们的线索,找到这个异世界的祭台,就距彻底破坏封印不远了。”
    “而我们的骨相来自于九鼎上的《山海经图》,”牧怿然再道,“现在想来,我们的骨相所能拆出来的鬼文,应该同这座祭台上的鬼文并非是一个整体关系,我更倾向于,这二者是各自独立的一套具有巫蛊之力的鬼文,岩壁上的鬼文是异世界用来连通人间界的巫咒,而我们骨相上的鬼文,它来自九鼎,是用来镇压封印异世界开启的鬼文。”
    “也就是说,这两套鬼文是针锋相对的,”柯寻说,“就是矛和盾、敌军和我军的关系,因为异世界是用鬼文的力量来冲击人间界,所以人间界就同样以鬼文来封挡这股力量。”
    “于是人主大禹以人间九州最贵重的金属铸造九鼎,”牧怿然说,“上面铸刻了以鬼文组成的巫舞图案。鬼文是异世界的巫咒之力,巫舞是人间界的巫咒之力,二者被充满创意地结合为一体,以异世界巫咒之力和人间巫咒之力合二为一,对来自异世界的入侵力量进行封镇和打击。”
    “原本这么做很有效果,结果没想到,九鼎后来失踪了,”柯寻说,“但因为某种原因,让九鼎上的咒符可以映射到人的骨相上,于是从此后这些入画的人就成为了九鼎的代替品,可以起到和九鼎一样的作用,但由于人的骨相毕竟不是正品九鼎,所以每隔近百年的时间,这件事就会重启一回。”
    “对于这件事的反向推测,大致就是这样,”牧怿然道,“诸位有什么疑问,说出来我们一起讨论。”
    众人:“……”
    卫东:“你俩是不是预先排练过啊?”
    柯寻:“不懂什么叫心心相印的单身狗的问题pass,下一个。”
    邵陵:“所以你认为,《山海经图》里所描绘的世界根本不存在,就像我之前说过的,后世的《山海经》里那些关于神鬼异兽的描述,都是由于人们把图画用文字描述出来产生的误差,一些奇异的舞蹈动作或是奇异的服饰,由于视觉效果或是时间太久产生的模糊和错乱,导致后世的人们把原本正常的人类或动物当做了神鬼异兽,而实则《山海经图》真正的内容,就是一本巫书?”
    华霁秋:“可《山海经》里描述的国家、山水、地理环境,分明是一个庞大的世界结构。”
    朱浩文:“说实话,如果不是因为我们遇到了入画的这件事,我是不相信神话的,至于说《山海经》里描述的国家、地理、风物,我更认为那是后世填补进的内容,而不是最原初的《山海图》里的内容。
    “如果随便抽出《山海经》中的一段描述来看,比如什么‘赤缘木而生,食之已心痛’、‘又西八十里,曰符禺之山,其阳多铜,其阴多铁’、‘黄身而赤尾,其音如婴儿’。
    “《山海图》的原初版本铸刻在九鼎上,九鼎铸造于上古大禹时期,那么,卫东,如果让你在鼎上绘画,要怎样体现出‘八十里’这个概念?怎样体现出‘其阳多铜,其阴多铁’?又怎样体现出‘食之已心痛’、‘黄身而赤尾,其音如婴儿’?
    “以及,大禹时的八十里,度量衡的标准是什么?”
    卫东:“……呃……如果不让我用文字注释的话,我画不出‘八十里’这个概念和铜铁的区别,除非准许我用化学符号标注。
    “心痛什么的,让我用四格连环画的形式我可能还能画出来,但九鼎上估计不允许这么操作。
    “至于黄身赤尾和婴儿的声音,在九鼎上铸刻出来就更不大可能了,除非九鼎上的图还上着颜色,并能发出声音……
    “而且邵总也说了,这个时代的岩刻画风格都很简朴,就像简笔画,那些《山海经》里复杂的神鬼妖兽,我很怀疑那个时代的人能不能画得出来。”
    牧怿然:“但我们也不能否定后世流传的《山海经》就不是真正的《山海经》,史学研究也证明,现今流传下来的《山海经》是后世人经过误传、加工、添减、艺术化甚至脑补后的新版本,而我们所接触的,是未经任何添加修饰和扭曲误传的,原初版本。
    “至于上古时的神话时代是否真实存在,就连司马迁在《史记》中也曾说‘《山海经》所有怪物,余不敢言之也’,我们这些人就更无法妄自断定了。
    “但,去掉后世填补进去的那一切华丽繁复的文字,和图画的伪装修饰之后,剩下的那些最简练、最质朴的图画,也许才是这部旷世绝作的精髓和原貌。”
    华霁秋终于点了头:“小牧说得有道理。”
    秦赐:“如果这四幅岩壁画所描述的是异世界发生的事,那么‘众生’就是异世界的众生了。”
    卫东:“怪不得这些生物都这么古怪和难以想象,也许这种形象才是异世界生物的大众态。”
    秦赐:“而我的疑问在于关于大洪水的刻画,人类世界发生过大洪水是有迹可循的,怎么异世界也曾发生过大洪水吗?”
    牧怿然:“关于那场大洪水,从神学角度来寻找依据,大概就是有些观点里认为的共工怒撞不周山后,导致天倾地陷而引发的大洪水这种说法了。
    “而从科学角度来说,有人认为是那一时期地球上的气候发生着剧烈的变化,出现过大规模的冰川活动,从而导致了大洪水。
    “但有一个情况值得注意,在那一时期的历史记忆里,几乎全球范围内都有关于大洪水浩劫的传说。古巴比伦的说法是‘洪水伴随着风暴,几乎在一夜之间淹没了大陆上所有的高山’;古墨西哥的说法是‘天接近了地,一天之内,所有的人都灭绝了,山也隐没在了洪水之中’;印第安的说法是‘发生了大洪水,周围变得一片漆黑,人类就这样彻底灭绝了’;玛雅圣书说‘这是毁灭性的大破坏,一场大洪灾,人们都淹死在从天而降的黏糊糊的大雨中’;而神秘、充满争议和猜测的传说中的亚特兰蒂斯,据说也是沉没在大洪水中;这其中最有名的就是《圣经》里的记载,诺亚方舟就是为了大洪水而准备的。
    “这场史前大洪水,大约是人类史上最具传奇性和神秘感的一次灭顶之灾了,全球这么多的国家和民族的文化里,都有关于这场洪水的记忆和记载,这似乎充分证明了,在远古时期确曾发生过这样一次毁灭性的灾难,几乎造成了整个人类的灭绝。
    “那么问题就在此——这场几乎覆盖全球的洪水,究竟是从哪儿来?怎么发生的?是什么样一种地质和气候的变化,能造成全球不同地理环境的地方同时遭遇这场洪水?
    “科学角度至今也没有得出确凿的定论,但如果从神学角度来看,这场来自于上古众神之战所造成的灾难,影响到深埋于地下的异世界,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
    “更或者就是大家刚才推测的,也许这场洪水就是来自于异世界的巫祷,为了毁灭人间的众生,从而为它们提供入侵的机会。”
    “那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柯寻道,“洪水的去向只有两种,一种是入海,一种是入地。像史前大洪水那种体量的洪灾,很可能会对地下的异世界造成同样的灭顶之灾,甚至比人间更严重,毕竟咱们在上面,洪水不是入了海就是入了地,而它们本来就已经在地下了,洪水落下来,根本没有地方可去。
    “它们在地下已经难以存活,就想着另外谋生,找一块可以延续种族的新领地。
    “那个时候人间的首领大禹已经差不多治好了水,大地恢复生机。异世界通过它们有‘观察之力’的大巫,观察到在上面还有一个世界,就决定以鬼文和巫祷之力,打开两个世界之间的壁垒,带着它们的‘众生’冲到人间来。
    “一个想霸占我们领土的异族,我们怎么可能肯放它们上来,于是就有了后头铸九鼎镇封两个世界的通道的事情发生了。”
    “这个推测也很靠谱。”秦赐点头。
    “我也有一个推测。”岳岑将身上披的取暖用的羊羔绒毯子往上抻了抻,不急不徐地开口,“我认为我们骨相上的《山海图》由鬼文构成的那些图案,不仅仅是巫舞的形象,还有异世界生物的形象。
    “铸鼎象物这个说法,我觉得并不是一句空话。大禹把神鬼异兽的形象刻在鼎上,为了让民众认识它们,从而可以有效地应付或避开它们,以保障自己的生命安全——这个说法我认为是真实的。
    “但九鼎上用以象物的图案,我猜测,应该不是人类世界的神鬼异兽,而是异世界的生物。
    “也许当时身为人类首领的大禹和他手下的大巫,发现了异世界的企图后,也会利用巫祷之力对异世界进行观察,并将观察到的异世界的形象铸刻在九鼎上。
    “由于担心异世界的生物通过其他的方法来到人界,于是就把这些形象铸刻在鼎上,以让自己的民众提高警惕。
    “除此之外,我认为铸造带有异世界形象的九鼎,并不仅仅是为了像贴通缉告示一样,把异世界的形象张贴出来,以及封印两个世界的通道。
    “它们可能,还有一个更为重要的作用和目的——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说过偶像祝诅术?”
    第363章 山海17┃千般不好,唯有一好。
    偶像祝诅术?
    众人纷纷摇头。
    卫东猜测:“……和爱豆明星小鲜肉有关?”
    岳岑轻声解释:“这里的‘偶’,指的是雕塑或木雕等实体形象,是人心目中具有某种神秘力量的象征物,或者是想要将神秘力量施予其上的象征物。而‘像’就比较好理解了,就是画像、形象的意思。
    “偶像祝诅术,就是对塑像、雕像、画像或是其他偶像实施诅咒和攻击,借以打击偶像所代表的人物或鬼神。这是一种曾在世界各民族中广泛流行的典型的模仿巫术。
    “那么我们是否可以认为,九鼎,实则就是大巫对异世界众生实施偶像祝诅术打击的巫器呢?”
    “有道理啊!”卫东恍然大悟。
    然而却看到旁边的柯寻皱起了眉头,一脸凝重。
    “柯儿,怎么了?”卫东心下一跳。
    柯寻看向面前的同伴们,语气同样凝重:“岑姐说,偶像祝诅术是对塑像、雕像、画像或是其他偶像实施诅咒和攻击——既算是雕塑也算是画像的九鼎上的图案,就是实施诅咒和攻击的对象,这就好比,我用针扎小人儿,感到疼的是小人儿所代表的一个真实的人一样——但别忘了,针同样也扎在了小人儿的身上。”
    朱浩文目光一震,语气竟有些沉厉:“也就是说,身具九鼎图案骨相的我们——就是那个‘小人儿’,真正的‘针扎’打击,是直接作用在我们的身上的!”
    大家闻言,登时都变了脸色。
    “这是怎么说——”卫东有些惊急,“意思是打击力量会直接打在我们的身上,然后通过我们,异世界的那些东西才会消停?”
    “如果按照这个思路推测……目前来看,似乎就是这个意思了。”华霁秋沉声道。
    “怪不得在我们把岩壁上所有的巫符清理出来之后,骨相上的花纹就能很轻易地被吴悠看到,”柯寻目光扫向帐篷外,“看来是因为异世界的巫符之力召唤出了我们骨相上的封印之力,我们的骨相感受到了异世界的巫力入侵,就连忙显现出来,想要对抗这股巫力。”
    “那,那我们怎么办?”卫东搓着脸,“难道就这样束手等着挨针扎?”
    众人一时沉默,直到到了该吃饭的时间,才暂时停下讨论。
    饭间气氛压抑。
    饭后小歇一阵,大家没有再打开投影仪,而是坐在一起商讨对策。
    “现在我们怎么办?”李小春在大家的脸上看了一圈,“你们说,咱们晚上想法子把那个岩石高台毁掉怎么样?比如弄些火药来把它炸了?”
    目光落在柯寻的脸上,似乎觉得这一伙人里只有这个人真敢这么干。
    “怿然,你后备箱里有火药吗?”这个人还真问了。
    “……没有那种东西。”
    柯寻冲李小春摊摊手。
    “那就试着毁掉岩壁上的巫符怎么样?”吴悠受了启发,问大家,“既然异世界是通过巫咒的力量开启通往人间的通道的,那咱们把它们的巫符毁掉,它们的巫咒不就不起作用了吗?”
    “可我们不能确定这么做会不会遭到反噬。”顾青青犹豫着道,“巫符本身就具有强大力量的,如果遭到外力强行破坏,很可能会触发它的反击或自我保护力量。”
    “可是就算不破坏它们,咱们的结局也是一样会死啊,”李小春指了指帐外,虽然此刻帐外风平浪静,“别忘了每天晚上出现的那些龙卷风暴,一天比一天更强更大,而且数量越来越多,等它们多到连成了一片的时候,咱们根本无处可逃,还是会死。反正都是要死,那就不如试试做出反击。”
    华霁秋点头:“小春说得对。我们不能坐以待毙,毁掉巫符这一想法,我们应该试一试。”
    众人没有异议,邵陵就道:“那我们今晚就试,但在试之前,我们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所有可能会发生的情况都要事先预测到。”
    “我有个主意,”柯寻说,“记得吧——画推识别不了手机。”
    “用手机爆炸来毁掉巫符?”朱浩文立刻明白了柯寻的意思。
    “我带来了一箱子的手机。”柯寻挑起唇角一记坏笑。
    “有你的,柯儿!”卫东和几个老成员一阵振奋,“说不定这一次还会和以前一样,因为画推识别不了手机,所以不会反噬到咱们的身上!”
    “没错,这个方法说不定真的能行!”秦赐也道。
    一线希望,像暗夜里的启明星一般升起在入画者们的心头,低迷的情绪一扫而空,大家开始积极地做起今晚行动的准备,柯寻教给大家布置手机自爆的方法,当夜色降临的时候,已是一切就绪。
    今夜的龙卷风暴果然比前几夜更庞大可怖了数倍,那远远近近密密麻麻的风柱让人看得头皮发麻心底生寒。
    众人在大帐篷里等风停,柯寻依然坐在帐篷口处,从缝隙里向外看。
    “这些龙卷风柱目前只存在于异世界这个空间里吧?”柯寻对坐在自己身边的牧怿然说道,“当它们彻底连成一片之后,就会突破空间限制跑到人间来吗?”
    “我想是这样的。”牧怿然也探了探头,从缝隙里向外看,鬓角贴着柯寻的鬓角。
    柯寻用脸蹭了蹭他,嘴里继续说话:“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刚才盯着距咱们最近的一个比较大的风柱看了半天,总觉得风里好像有东西。”
    牧怿然闻言,凝眸向外看了一阵,道:“红外望远镜我放在车上了,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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