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落尘向老人打听蔡邕,老人却茫然不知道,落尘忙问龙洲在哪。
“龙洲?”老人显然很熟悉,“龙洲不就是前面的小岛吗?”说着他起身指了指前面的小岛。“小岛上确实是住了几家渔民……或许你的亲戚住在岛上?”
“是啊!”落尘大喜,“那么请你带我们过去吧。我们给你银子。”
老人点头应允了:“但不能带马,我的小船装不下。”落尘和燕青只好把马扔在了黄河边,让它们自由行动、觅食,但愿几天后两匹马还在……
黄河已近下游,水面宽阔,烟波浩渺。夏天刚过,水面凉爽宜人。那小岛曾隐隐绿色。那艄公在船头撑船,趁着凉风,不禁唱到:“天无涯兮地无边,我心愁兮亦复然。人生倏忽兮如白驹之过隙,然不得欢乐兮当我之盛年。怨兮欲问天,天苍苍兮上无缘,举头仰望兮空云烟。九拍怀情兮谁与传。”……
那曲声悠扬,如怨如诉,落尘听得如痴如醉,猛然觉得这曲调、歌词有些熟悉。细细想来,这不就是历史上著名的汉乐府歌《胡笳十八拍》吗!相传是蔡邕之女蔡琰所作。话说这蔡琰,乃是东汉有名的才女,后被匈奴虏去,曹操听说她有才华,想把她赎回来,蔡琰闻知此事,乃做《胡笳十八拍》,表达思想和难以割舍骨肉之情。不料大概是中原战事紧张,曹操一时可能把这事忘了,倒是这首歌,现在在北方流传开来……
“老人家!你如何会唱这首《胡笳十八拍》啊?”落尘问道。
“我并不知道这首歌的歌名。只是岛上有位老先生,每日吟唱,常常边唱边落泪。我们打鱼的人听了,歌声悲切,每次听也都泪流满面。听久了,也就会唱了。”
落尘心里一咯噔,他几乎可以肯定这个渔夫口中的“老先生”就是蔡邕了。蔡琰乃是蔡邕之女,现在她被虏在匈奴,思家不得归来,只有这首忧伤的歌曲流传,老先生如何不挂念!如何不伤心!
船很快就在岛边靠岸了。落尘谢过渔夫,自己信步走进岛内。
这个岛很小,只有一条弯弯曲曲的小路通向里面,隐隐可以看见几间低矮的房屋和袅袅的炊烟,周围都是植被,一条小河慢慢流过岛内,又汇到黄河里去。
落尘往里面走去,似乎有音乐声,越往里,音乐声越响。落尘侧耳静听,没错,又是《胡笳十八拍》的曲调:
“不谓残生兮却得旋归,抚抱胡儿兮泪下沾衣。汉使迎我兮四牡騑騑,悲号失声兮谁得知,与我生死兮逢此时。愁为子兮日无光辉,焉得羽翼兮将汝归。一步一远兮足难移,魂销影兮恩爱遗。十有三拍兮弦急调悲,肝肠搅刺兮人莫我知……”
落尘慢慢走到一个小巧的庭院外面,声音就是从里面传来的。落尘走上前去,慢慢敲了敲柴门,“嗒、嗒、嗒”,那声音应声戛然而止。
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童子探出头来,呆呆地上下打量落尘和燕青。“是谁啊?”一个苍老而熟悉的声音响起。
落尘的内心轻轻跳动了一下,他情不自禁推开门,说道:“蔡邕先生,是我啊!晚生落尘,前来看你了……”
落尘走进院子,看到蔡邕正背对着门抚琴。他的头发已经全部白了,背部微驼。那蔡邕听了这话,微微颤抖了一下,慢慢回过身来,惊讶不已。落尘看到,他的面部已经布满皱纹。
“晚生落尘,拜见蔡邕先生。”落尘深施一礼。那蔡邕却早已伏下身来:“乡野老叟蔡邕,拜见落尘丞相。”落尘连忙将他扶起。“先生,这几年,你……”
蔡邕见落尘欲言又止,不禁明白了八分:“我已经老了,显出老态,是自然的。最近身体确实一天比一天差了……倒是落丞相,这几年下来,我看已经完全摆脱了稚嫩,英气逼人,又显出沉稳成熟之感,老叟真真感到高兴啊!”
落尘不禁有些心酸,亲自扶着蔡邕进了屋子。
落尘有很多话要问的,就他自己,蔡邕对自己的特异功能还有什么新的研究进展;就刚才蔡邕的女儿,显然蔡邕的迅速衰老和他挂念女儿有关……但落尘不知道怎么开口。只好说些无关痛痒的:“听说蔡邕先生的汉史已经编到了桓灵二帝,接下来可能会涉及我吧,哈哈哈……”那蔡邕也笑着摇了摇头:“不编了不编了,我年老体衰,已经编不动了。当今的历史,还是让后人去评述吧……”
蔡邕接着叹了口气,说道:“中原纷争,落丞相和曹操乃是实力最强的两家。然而由于纷争,还未顾得上我国边境外夷问题,只能由得羌人、匈奴等胡作非为啊……”
落尘见他主动提及此事,也不掩饰了:“听说先生的女儿还在匈奴,先生刚才所奏,似乎正是《胡笳十八拍》啊。”蔡邕面色悲戚,默默点了点头。落尘感到有些羞愧,自己现在也是中原最强大的割据力量之一了,而且自己的北部正对着匈奴、羌人地盘。近年来由于对曹操、益州等地作战,根本无暇顾及北方匈奴人等,羌人作乱,他也只是派去马腾坚守石城,并没有率大军平定,和匈奴则是忍让政策……不论如何,自己似乎没有守好国门。落尘乃站起来,抱拳道:“先生,是我落尘守国门不力……放心,晚生一定会把蔡琰迎回来的。我会马上部署对匈奴的一次突击。”
那蔡邕颇受感动,连连称谢:“话虽这么说,但老叟也是知道的,中原角逐激烈,老叟还是不希望打扰落丞相的中原布局的……”
但落尘还是坚定地打断了他:“这次匈奴,我是非打不可了。从长远角度,也该如此,不打趴匈奴,到时候我主力南下,匈奴对长安乃是重大威胁,西晋甚至就是因此亡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