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姑娘，你可别发愣呀，你不是要把箭往我身上捅么？那你倒是捅呀，咋不捅了？你是不是想捅了？还要用箭射我呀？那你射吧，这次我也不躲了，就站着当个活靶子让你射！”莫屈一边嘻皮笑脸的和身前的楚霜说着，一边只拼命握住楚霜另一只手上的铁箭往自己脑门上戳。
    看着莫屈嘻皮笑脸的模样，楚霜隐在黑纱下的一张面容直气得一片涨红，咬牙切齿，一双玉拳只紧紧握着。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楚霜这个给人冷冰冰感觉的姑娘此刻气得勃然大怒的模样，莫屈心中只大感有趣，当下更是好奇起了楚霜隐在黑纱下的一张面容会气成什么样了，竟突兀伸手就一把将楚霜的黑纱遮面斗笠给摘了下来。
    似乎没有想到莫屈会突然伸手去摘自己的黑纱遮面斗笠，楚霜淬不及防之下不知道躲闪，竟被莫屈轻而易举的就把头上斗笠给摘了下来。
    当楚霜斗笠被莫屈摘下的一瞬间，楚霜隐在黑纱下的庐山真面目也终于显露了出来，然而，莫屈看到楚霜的真面目，整个人却是错愕得张大了嘴巴，甚至就连手中的斗笠也失手掉在了地上。
    似乎因为楚霜一直不愿意以真面目示人的缘故，所以她的庐山真面目也一直是所有见过她的人都大感好奇的一件事，因此当莫屈把楚霜斗笠摘下的一霎那，楚霜面向着的方向，一群百姓都是拼命踮起了脚尖，伸颈张望，只争先恐后的要去一睹楚霜的庐山真面。
    然而，当这些人看到隐藏在斗笠下的一张面容，所有人却都是露出了和莫屈一样错愕的表情，紧接着一些胆小的姑娘更是失声尖叫起来，然后整个练武场上都沸腾了起来，许多人都开始对着楚霜指指点点，交头窃耳，议论声难绝。
    “哎呀我的妈呀，这姑娘咋长成这样呀？差点没把我心肝给吓出来了！”
    “这姑娘的身材世上都难找了，可惜呀，她却长了这么副鬼模样！”
    “我看这姑娘这副脸不是天生的吧？要说她的脸部轮廓倒是挺漂亮的，标准的瓜子脸呀。”
    在这一刻，莫屈根本听不见了周遭百姓七嘴八舌的议论声，在他的眼中，世上只剩下了他身前少女一张丑陋的脸，一张似被火烧过、还留着通红疤痕的丑脸！
    似乎根本没有想过楚霜这个冰山少女隐在黑纱下的一张脸会是这么一副模样，莫屈许久都无法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幕，只怔怔看着楚霜留有火疤的一张丑脸，张大着嘴巴，不能言语。
    知道自己丑陋的面目已经暴露在成千上万人的目光中，楚霜脸上本来就通红的火疤变得越发通红，那些曾经焦烂过又愈合的疤痕涨了血之后更显触目惊心，擂台下一些定力不好的百姓，看到这一幕许多都恶心得捂肚呕吐起来，再不敢去看楚霜的脸。
    怔怔环顾着擂台下对着自己一张脸指指点点，议论不停的人，在这一刻，楚霜只觉得自己脑子里一阵天旋地转，然后儿时那些小孩对她极尽嘲笑与欺辱的一幕幕再度浮现……
    霎那间，少女泪水盈眶，不停溢出的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让她视物不清，只宛如一个瞎子似的蹲下身，伸出一双颤抖的如葱玉手在地上一阵胡乱摸索，试图捡回自己的斗笠，回到那个只有自己一个人任何人都看不见自己的世界。
    然而，少女在地上摸不到自己的斗笠，她颤抖的手却被一道有力而温热的手给紧紧握住了。
    感受到从这只有力的手掌心所传来的温热感，楚霜神情恍惚的抬起了头，赫然看到了莫屈一脸苦涩的静静凝视着她，少年人往日本应充满坚毅的一双眼睛，此刻却是流露出了遮掩不住的一股浓浓愧疚。
    看着楚霜彷徨惊慌、拼命睁大又泛着泪花的一双眸子，莫屈心中忽然大感心疼和怜悯，继而那股无尽的自责让他有种心如刀割的痛楚，然而他并不知道自己在这一刻可以对楚霜做什么，只能哑着嗓子，轻声喃喃了一句：“对不起……”
    莫屈的一句“对不起”传进楚霜的耳朵里，仿佛绕梁的回音一般不住在少女的脑海里回响，霎那间，整个世界的议论声她都再也听不见，只反复听到莫屈的一句“对不起”。
    然而，她知道自己不需要别人的“对不起”，更不需要莫屈用这种怜悯的目光看着她，于是毫无征兆的，她忽然一张嘴，狠狠咬在了莫屈的手腕上，狠狠的，就像一头疯狗一样的死命咬住。
    可是，莫屈手上是坚硬的天岩盔甲，她又怎么可能咬得穿？一时只咬得盔甲上传来了一阵吱吱的摩擦声。
    过了一会，楚霜似乎也发现自己这个举动有点傻，于是松开了嘴巴，然而让她万想不到的是，在这个时候，莫屈却突兀把手臂上的一截盔甲卸了下来，然后撩起衣袖，把自己的手腕凑到了楚霜嘴边。
    楚霜愣愣看了一会莫屈凑到自己嘴边的一截手腕，又抬起头愣愣看了一会莫屈静静看着自己的目光，一脸的错愕，然而，就在这时，台下某个百姓的一句“长得跟鬼一样”让少女再度失去理智，顿时一张嘴就咬住了莫屈的手腕。
    随着楚霜一口狠狠咬下，莫屈只觉少女的一口银牙宛如深深嵌进了自己的骨头之中，然而，虽然这种仿佛碎骨的巨痛让自己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可莫屈没有嚎叫，更没有呻吟，甚至努力把自己痛得扭曲的面容舒缓开来，只对着楚霜保持住一个充满歉意的微笑。
    莫屈承受巨痛依然要面露微笑的模样让楚霜看得又一次神情恍惚，慢慢的，她终于又一次松开了自己紧紧咬住莫屈手腕的牙齿，整个人瘫坐在地，只噙着一双泪眼，抬起螓首，怔怔看着莫屈。
    只稍稍瞥了一眼自己鲜血淋漓的手腕，莫屈便没有再理会，只蹲下身捡起了自己脚下那顶楚霜一直摸不到的斗笠，把它轻轻戴回了楚霜的脑袋上，还认认真真的把垂落的黑纱整理得顺顺直直。
    然后他这才站起了身来，居高临下的看着楚霜，认认真真真道：“楚姑娘，对不起，我知道我被你咬一口也无法弥补我刚才所做的蠢事……”
    这样说着，看着瘫坐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楚霜，莫屈却是实在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一时只能叹了口气，忽然转身面向伊善师兄弟二人，目光中罕见的折射出了一股必须要求胜的强烈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