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的一声震天巨响，连大地都仿佛跟着微微颤动。
    一道让人触目惊心的怒雷在黑云压顶的天空中一闪而过，便好像这暴怒的雷公又不知劈中了这世上何物？
    随着这一声震天雷响，紧接着，豆大的雨珠便自漆黑的天空中倾盆而下，敲打得大地许多物事发着各自不同的声响。
    莫屈抱着脑袋，逃窜似的躲到了一片小林子里避雨。
    牛鸿却没有跟着莫屈匆忙跑到小林子里避雨，每一步迈出依然是那么的慢条斯理，有如在自己的后花园里闲庭信步一步。
    然而，让莫屈感到吃惊的是，牛鸿虽然走得慢条斯理，但那天上落下的雨水却一滴也弄不湿牛鸿的衣衫，牛鸿浑身上下只好像被一层看不见的无形气流裹住，将落到他身上的雨水都反弹了出去。
    怔怔看着衣衫不沾一滴水的牛鸿来到了自己的身前，莫屈咽了一下口水，终于忍不住开口和这个面无表情的红鼻子大汉问道：“喂，你的武功到底有多高呀？”
    虽然听到了莫屈的问题，但牛鸿却是看都不看一眼莫屈，只靠着一棵大树，盘腿在地上坐下，从腰间摘下一个随身携带的牛皮酒囊，拨开了木塞子就惬意的狠狠灌了一大口，然后他这才面无表情的冷冷道：“总之，像你这种的，来上多少个，老子一根手指也能掐死。”
    莫屈最受不得别人瞧不起自己了，当下眼见牛鸿一副丝毫不将自己放在眼里的傲气模样，他就气不打一处来，只一边挽起自己的两边衣袖，一边怒气冲冲道：“来来来……你这么厉害是吧？咱们来较量较量？”
    抬起眼皮，冷冷瞥了一眼作势要和自己干仗的莫屈，牛鸿当下心中只暗自好笑，自然也不想理会，目光却是径自越过莫屈，落到了莫屈身后的一棵大树上，面上微微露出了几分惊讶。
    似乎也看到了牛鸿面上的惊讶表情，莫屈下意识也跟着回头往自己身后的那棵大树一看，惊讶看到这棵大树上竟有着一道贯穿树干而过的圆孔，便好似被什么人用箭射穿一般。
    看到这大树上的箭孔，牛鸿似乎一眼就看出来了这是箭孔，紧跟着又往大树后的一排大树看了过去，果然被他清楚看到了这棵大树之后连着好几棵树也都有着一模一样的箭孔，便好像是谁曾经在这里一箭射出，一口气射穿了这一排大树。
    终究是见识粗浅，莫屈当下并没有注意到牛鸿所注意到的事情，他只是好奇目测了一下自己身后的这棵大树，只觉这棵大树粗壮得要有两人环抱才能抱得住，不由得语带惊叹道：“这是谁射的箭呀？好大的力气呀，竟能将这么大一棵树都给射穿。”
    “这是圣宫的破山箭法，乃是世上极其厉害的一门武功，别说能一箭穿树了，若功至大成，一箭破山也不在话下。”罕见的，牛鸿竟是开口接过了莫屈的惊叹。
    似乎也是没想到牛鸿会突然接过自己的话语，莫屈面上也有几分错愕，但转瞬心思又放回到了自己身后一棵大树上的箭孔上，只看着那树上的箭孔皱眉暗忖道：“莫非……这箭孔是楚姑娘留下的？”
    莫屈所猜没有错，此刻他和牛鸿身在的小树林，正是当初楚霜在参加中朝好武功时，时常会在这里练习她的破山箭法的小树林。
    没有注意到莫屈面上的若有所思，牛鸿当下竟也似是忽然回想起了什么似的，只在那里自顾感概道：“没想到她居然把破山箭法也传人了，看来那个姓楚的小丫头定是让她分外喜欢。”
    听得牛鸿的感概，莫屈当下看着牛鸿面上的神色，忽然心内大感好奇，忍不住开口追问道：“她是谁？”
    “她是姓楚那小丫头的师父，也是牛歌的生母。”
    看了一眼满脸好奇的莫屈，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雷雨交加的气象下，牛鸿忽然很想和这个眉目间有股似曾相识感的少年人说上点什么，一如他曾经和他那位生死与共的老友把酒言谈一般。
    “什么？楚姑娘的师父是牛歌的生母？”
    牛鸿的话语让莫屈分外震惊，许久后才又稳住了自己心头的惊讶，和牛鸿皱眉问道：“你是在说圣宫宫主——季兰贞么？这么说来，她岂不是也是你的妻子？”
    听得莫屈的问题，牛鸿面上却是突然掠过一丝说不出来的苦涩之意，只忽然抬头眼望满天让人眼花缭乱的闪电，再不发一言一语。
    似乎也看出来了牛鸿突然情绪有异，莫屈当下虽然心中百般好奇，但终究也没有敢再继续追问下去，只突然也效仿牛鸿一般，靠着自己身后的那棵大树坐了下来。
    就这样，二人各怀心事，各自静坐，也不知沉默无声了多久，许久后还是牛鸿垂下了自己仰望天际的目光，和莫屈轻声问道：“小子，你明日真的要进宫去杀人么？”
    闻言，莫屈面色霎时阴沉下来，恐怖得一如此刻乌云压低的天色一般，双目中也是丝毫不遮掩自己澎湃的杀意，只咬着牙齿，一字一句冷冷道：“那三个人……不得不死！”
    看着莫屈目光中的杀意，牛鸿虽然不明白莫屈为什么一定要置青龙真人、铁华和亚夫三人于死地，但显然也看出来了莫屈和这三人之间的仇恨极大。
    然而，他却明白，即便是自己，也不敢说能够进戒备森严，高手云集的皇宫内杀人，所以他当下想了想，觉得自己还是需要劝阻一下自己眼前的少年人，开口道：“以你现在的武功，进宫去可不是杀人，而是去送死。”
    “我死无所谓，只要能够杀了那三个人，我愿意以我一命去换他们三人的命！”
    虽然明白牛鸿的话说得都是事实，但莫屈却丝毫没将牛鸿的劝阻放在心里，目光中的滔天杀意更是不减反增。
    看着莫屈目光中越来越浓烈的杀意和果决之色，牛鸿竟突然有几分恍惚，只觉得这个本来在眉目间就长得有几分相似的少年人，在这一刻，只越发和那个男人相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