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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荆白玉干脆站起来,一脸委屈巴巴可怜兮兮的表情,道:“是啊,求各位大哥哥,救救我爹爹啊!那赵梁往诡计多端欺人太甚,还请各位大哥哥仗义援手,若是连你们也不闻不问的话,我爹爹恐怕是凶多吉少啊。我听这附近的村民说,你们可是这远近知名的大善人啊,可不能见死不救。”
    荆白玉才七八岁大,他长得冰雕玉琢,又佯装要哭的模样,说起话来奶声奶气的,止不住让旁人听了觉得可怜儿。
    外面两个守门的土匪小弟听了,都有些个不落忍,道:“老大,二当家的,这小娃娃着实可怜,若是这般小便没了爹,日后岂非像我们一般?”
    他这话说的,可戳了各位的心窝子,简直快准狠。他们若是有爹有娘,有人照料,也不会被逼得走投无路,最后只能上山做了土匪。
    萧拓虽生得人高马大,却心坎最软,抬起手来轻轻抚摸了一下荆白玉的头发,道:“小孩你莫哭,我们想想办法就是。”
    倒是陈均年,看似老好人一个,心眼子倒是最多。他没有立刻开口,眸子在眼眶中转来转去,道:“小娃娃,我且问你,你爹爹是做什么的?赵梁王为何扣押了你爹爹?”
    “我爹爹……”荆白玉一时不知怎么回答才好。他父皇乃是大荆的九五之尊,但这一层关系如何能对这帮子土匪说道?若是突然暴露了身份,指不定会招来什么麻烦。
    荆白玉有些个进退两难,干脆直接扑进了厉长生怀里,假装害怕的埋头不语,只是躲着发出“呜呜”的声音,好像抽泣不止。
    厉长生并不慌张,抱住荆白玉拍了拍他的后背,心中有了一番计较,不急不缓的道:“是这样的,其实我们……”
    他话方说到这里,外面一阵喧哗之声。
    一个小弟兴高采烈的喊着:“大哥!大哥!大嫂给您带来了!”
    原是去请压寨夫人的小弟回来了,就瞧那小弟身后跟着四个人。说是请了压寨夫人来,还不如说是押解来的。
    那压寨夫人一声粉色罗裙,鬓发着实散乱不堪,长发挡住了半张脸,被他们推推搡搡的往这边走,一看便是丝毫不情愿的模样。
    众人瞬间都被那压寨夫人吸引了注意力。
    土匪头子陈均年立刻站起身来,同时也将他二弟萧拓拉了起来,道:“二弟你快来,先瞧瞧新嫂子如何!”
    “嗬——”
    荆白玉其实对陈均年这压寨夫人,没什么太大的兴趣,他不过是想要寻个理由敷衍陈均年,然后叫陈均年带着他的土匪大军打入三游城,趁乱将父皇救出罢了。
    但是如今……
    荆白玉乍一瞧那压寨夫人,竟是目瞪口呆,吓得差点原地跳起。
    而厉长生这会儿也未有看起来那般的冷静,心中也是一阵怔愣,着实是万万也无有料到。
    “陆……”
    “陆、陆……”
    荆白玉瞪着眼睛,“陆”了半天,后半句话竟始终没有说出口。
    陆轻舟!
    那压寨夫人还能是谁,虽然穿了一身女装,但荆白玉与厉长生还是一眼便能将其认出,绝对是陆轻舟无疑的。
    “公子!”
    陆轻舟一进来,挣扎险些都忘了,同样一脸震惊的看着荆白玉与厉长生。
    随即……
    陆轻舟那惊讶的表情慢慢褪去,脸上展现出从所未有的尴尬之色。
    “你们认识?”土匪头子陈均年好奇的问。
    荆白玉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抬着头去瞧旁边的厉长生。
    厉长生反应倒是极快的,笑着道:“认识,自然认识,没成想竟是这般巧合。”
    陆轻舟也不挣扎了,脑袋垂得尽量低,恨不得下巴插进自己胸口里,头发死死挡住他整张脸,根本不敢与厉长生和荆白玉再对视一眼。
    还真别说……
    荆白玉再稍微瞧了一眼陆轻舟,只觉太子詹事这身打扮,丝毫也不突兀,倒显得挺漂亮耐看,怪不得土匪头子陈均年竟是要将他一个大男人留下来做压寨夫人。
    这欺骗性着实满分。
    陆轻舟年纪轻轻,在都城里那是有名的纨绔子弟。京城里哪位姑娘没听说过陆轻舟的名儿?都知他风流倜傥,而且最会说话。
    陆轻舟体格并不健硕,看起来高挑匀称,如今换上一身女装,将喉结处用衣领子遮住,果然天衣无缝毫无破绽,那叫一个唇红齿白腮凝新荔。
    一瞬间的事情,荆白玉脑子里忽然有个天大的问题。
    其实厉长生此时也想到了这点子事情。
    陈均年口中的压寨夫人乃是陆轻舟,那陆轻舟这位小娘子的夫君匪头子,是……
    陈均年瞧见陆轻舟来了,心中欢喜非常,道:“难不成你叫露露?你先前不肯告诉我,我还一直不知。好名字好名字啊!”
    露露……
    荆白玉打了个冷战,陆轻舟则是更不敢抬头。
    厉长生心中一动,赶忙说道:“各位英雄好感,我想这其中恐怕是有些个什么误会。陆……我这弟妹的夫君并非赵梁王一伙,其实乃是被赵梁王所害,请各位英雄好汉高抬贵手。”
    “这……”萧拓瞧了一眼旁边的陈均年,道:“大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若不然咱们将这位姑娘的夫君找过来,一起坐下来好好说说,可莫要将好人给冤枉了去。大哥若真是强抢民女,是要寒了各位兄弟的心啊。”
    “我哪里有?”陈均年道:“这小娘子的夫君一看便不是好人,我这是在为民除害。”
    “你把他怎么样了?”陆轻舟一听,有些个着急。
    萧拓道:“大哥,莫要任性。”
    “唉……”眼看着天鹅肉飞了,陈均年叹息一声,摆摆手,道:“罢了,你们且去将那人给带过来,我们问了话再说。”
    “是!”土匪小弟们答应一声,复又出去。
    这两个土匪小弟才出去一转身的工夫,倒是有其他土匪匆匆忙忙的跑来,一路跌跌撞撞,嘴里还大喊着:“不好了不好了!”
    “怎么的?”萧拓第一个站起来,道:“可是赵梁王的军队又打来了?”
    “不是不是!”土匪小弟道:“是……是压寨夫人的那个夫君,他醒过来了,一醒过来就恼怒非常,扬言要扭掉大哥的脑袋,已然打过来了!我们十个人都不是他对手啊!这可怎么办是好!”
    “什么?”陈均年亦是站了起来,道:“你们连一个受伤的病人都看不住,到底干什么吃的!”
    “可是大哥,他真的太厉害了!”小弟叫苦不迭。
    荆白玉听得云里雾里,全不知道到底什么情况。赶忙挪到了厉长生身边,小声的问:“到底怎么回事?陆轻舟怎么扮起女装来了?他的夫君又是谁啊,说得神乎其神。”
    厉长生倒是并不好奇,十拿九稳的道:“还能有谁?这一个打十个,还是受伤的病人,这般神勇之人,定当非窦延亭窦将军莫属。”
    “原来是这样……”
    荆白玉恍然大悟,这么一想,倒也能对上号了。
    他们话音才落,果然就听到打斗和痛呼的声音,转眼之间,“咚”的一下子,有个土匪小弟四仰八叉的便被打了进来,倒在地上王八翻个一样。
    “陆轻舟!”
    有人大喊了一声陆轻舟的名字,风驰电掣一般而来。荆白玉定神一瞧,还真就是窦延亭无疑。
    窦延亭这会儿身上铠甲已除,可见浑身倒下都是伤口,虽然已都包扎起来,但有的伤口复又撕裂,样子不容乐观。
    就算如此,窦延亭仍然神勇非常,并非常人所能匹敌。
    窦延亭来势汹汹,未能一眼认出屋内的女装陆轻舟,倒是一眼瞧见了土匪头子陈均年。
    窦延亭呵斥道:“是你!你将陆轻舟如何了!速速将人交出来!”
    “什么陆轻舟?”陈均年奇怪的说。
    窦延亭这会儿心中急躁的紧,他本就不是个温吞之人,当下提起一拳便是抢身而上。那模样那力道,大有将陈均年脑瓜子一拳打裂的架势。
    “嗬!”
    陈均年赶忙一个弯腰躲闪,轻功倒是一流,眨眼功夫便窜到了二当家萧拓身后,藏得那叫一个严严实实。
    原来陈均年的武功其实不过如此,是万万不及他二弟萧拓的。他刚才托大,扬言将陆轻舟的夫君窦延亭打的落花流水,不过是夸大其词。乃是窦延亭受伤颇重,自己昏死了过去,陈均年根本无有和他过上一招半式。
    如今倒是好了,陈均年半点还手之力也无,脸皮通红一片,喊到:“什么陆轻舟!我不曾见过!我可是救了你的,你讲理不讲?”
    “好啊,你这等小贼,竟还敢诓骗于我!”窦延亭愤怒的道。
    “这位兄台,有话坐下来慢慢说。”
    萧拓赶忙拦住窦延亭,生怕真将大哥陈均年打出个好歹来。
    萧拓硬生生接了窦延亭一拳,顿时心中敬佩不已。那窦延亭已然受了颇重的伤,却仍锋芒不减,着实让人肃然起敬。
    萧拓也不敢还手,生怕误会闹大,只好也是躲躲闪闪,抽空说道:“兄台,你的媳妇儿就在那处,我大哥并未为难于她。我大哥虽有些个好酒好色之徒,却也并非什么卑鄙小人,强抢民女这等子事情,他是不会做的。”
    “甚么媳妇儿?”窦延亭动作稍有停顿,随即怒气更盛,道:“我问你们将陆轻舟如何了!莫要与我扯那些无用的话!”
    这混乱不堪的场景……
    荆白玉看的是眼睛都忘了眨,心中着实好奇的紧,这窦延亭与陆轻舟到底遭遇了什么,怎么两个人都奇奇怪怪的。
    小老虎蹲在荆白玉身边,四肢展平伸了个懒腰,还张开大嘴巴打了个哈欠,便有一搭无一搭的趴在地上瞧那几个人耍宝。
    “窦兄窦兄!”
    厉长生眼看着若是再不出手,恐怕误会真要闹大不说,指不定还要闹出个人命来。
    他赶忙上前,拦在窦延亭面前。
    窦延亭果然煞时便收了拳头,惊讶的看着厉长生,道:“厉……厉兄是你?”
    窦延亭反应也是快的,并未有暴露厉长生的身份。
    厉长生上前抓住窦延亭的手腕,将他拉将过来,带到了垂首立在一面,一言不发的陆轻舟面前。
    厉长生笑着道:“都是误会,你瞧,你要找的人不就在这里?”
    “厉兄,你这什么意思?”窦延亭都被他搞糊涂了,他带着陆轻舟逃难于此,他要找的乃是陆轻舟陆詹事,怎么会是一个穿着罗裙的姑娘家?
    陆轻舟只觉得没脸见人,着实不想将头抬起来,可事到临头,真是赶鸭子上架,根本不给他另外一个选择。
    说起陆轻舟与窦延亭,这故事也是曲折。
    陆轻舟不会武功,假土匪冲杀过来,他本以为自己是死一万次也不奇怪的,哪料到竟是被窦延亭顺手救了。
    当时情况混乱,两个人亦是与大部队走散,只他们逃亡在外,比厉长生他们还要凄惨,连一匹代步的马匹也无。
    窦延亭为了戴上拖油瓶一般的陆轻舟,身上接连中了三箭。陆轻舟这人从小打到大就未有哭过,便是被父亲谩骂毒打,也是一滴眼泪也未落,然而那时竟急得他不知错所,险些就哭了出来。
    窦延亭全不当一回事,带着陆轻舟藏身在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然后开始掏出匕首,划开自己的皮肉,将箭头从伤口取出。
    陆轻舟未有做过这样的事情,着实没有经验,窦延亭也不为难他,一言也不开口,直接自己动手拔箭。
    这三支长箭,有两只射得不深,取出只是疼痛罢了,并无什么困难,但第三只则不同寻常,若是稍有不慎,取箭之时一口气没吊足,恐怕便要一命呜呼。
    就在这关键时刻,长箭拔出,窦延亭虚弱的随时都要晕倒,却又有一伙人厮打着出现在了窦延亭与陆轻舟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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