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路上寂静无声,高飞也不知道飞行了多长时日。灵气已经恢复圆满,只是这一路上再也没有遇到什么事。
心魔内劫主要考验的是心性,所以没等高飞完全恢复实力之前,应该是没有什么战斗会出现。
高飞缓缓自莲台上站起身来,背负双手,抬头望天。此刻他已神定气闲,应该很快就有变化了。
远处传来呼喝打斗之声,高飞不由得眉头紧缩。这又是什么异象?
高飞渐渐临近,只见两名男子正在围攻一名女子。还没等高飞看清,一名男子手中的利刃已经直接洞穿了那名女子的身体。
女子缓缓倒下,头颅顺势向着高飞这边扭转过来。
“啊,叶蓓!”
高飞大惊,已经顾不上驾驭莲台,直接虚空迈步,施展缩地成寸的神通向着叶蓓冲了过去。
那两名男子一见有人到来,根本就没和高飞罩面,而是一转身,飞奔而去。
高飞抢上一步,把叶蓓环抱在怀中,此刻叶蓓已经没有了生息。
“不!”高飞仰天长啸,环抱着叶蓓直奔那两人逃走的方向追了下去。
自从当年大器宗一别,叶蓓便与高飞失去了联系。直到高飞到了德川城时,才从元青子口中得知,叶蓓已经返回了东海州叶家,伴随着叶蓓一起回去的还有徐希芸。
高飞对叶蓓的感情有点怪怪的,叶蓓应该是把高飞等同于自己的哥哥,高飞认为叶蓓和自己这是兄妹情。
在高飞的心里,也始终把叶蓓当做妹妹来看,所以两人一直难成正果。
再加上有流素的因素,高飞只能自觉的疏远叶蓓,但是叶蓓为了高飞,独闯南越州,最后还被纪家给捉了去。
等到高飞被困大器宗时,叶蓓被大器宗解救了回来,留在宗门内照顾高飞。
高飞又不是铁石心肠的人,人家这么对自己,高飞也觉得过意不去。
虽说修者的世界,修士找多个道侣也是平常,但是高飞心里始终有一道坎,如果没有流素亲口允诺,高飞也不会轻易突破这道坎。
躲来躲去的结果,是大器宗一别,两人再也没有见过。
随着时间的推移,高飞也不敢去找叶蓓,哪怕私下去偷看一眼都不行。毕竟要是再跟自己扯上关系,那只能给叶蓓带去杀劫的。
哪知在这悟真通婴的时刻,居然亲眼看着叶蓓被人杀死在自己眼前,高飞怎能不心痛?
前面两人跑的飞快,高飞始终和这两人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追出去有一天左右,高飞觉得事情有些不对了。
自己施展的是缩地成寸的神通,就是元婴真君这么长时间也被自己给追上了,但是前面两人偏偏只是筑基上人,自己还死活追不上。
‘冷静、冷静!’高飞停下了脚步,前面逃跑的两人也放慢了速度。
‘这分明是引诱自己去追,现在只是心魔内劫,毕竟是幻象。就算叶蓓遇害现在自己也无能为力。索性等到自己能出关那一天,回去东海州叶家查明真相,要是叶蓓真的被害,那就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高飞想到这,一股杀气自身体里喷薄而出,直冲霄汉。
逃跑的两人此刻也不跑了,只是一直没有转过脸来,高飞也看不清两人的面目。
高飞默默的把叶蓓尸身背负在身上,转身就往回走。
茫茫旷野,自己是从哪个方向追来的?
高飞迷路了。
奔行了二天,高飞还是没有找到灵路,身后那两名上人还始终在跟着自己。
高飞大怒,转身再度追去,也许杀了这两人,就能找回灵路。
又是连续二日的追逐,三人之间的距离始终没变,高飞只能无奈的放弃。
翟尊当日曾言,‘通婴之路无论遇到什么人和事,那些都是假象,你只管一刀斩去。不要被幻象迷惑,否则就会永久的沉沦在这通婴之路上。’
高飞苦笑,不自觉的摸了摸鼻子。自己还是沉不住气,看来这心性还需要磨炼。
只是自己的爱人被人斩杀在眼前,自己还能忍住么?要是翟尊通婴的时候遇到这样的情况,他也能忍住?
‘一旦心性不稳,就算通婴成功,那也会在心里留痕,从此修为再无可能上升。自己眼睁睁的看着叶蓓被杀,完全无视,自己心里肯定会留痕的!追不上归追不上,追不追却是态度问题!’
高飞无奈的摇头,背着叶蓓继续开始寻找灵路。
‘一旦偏离灵路,要是不能找回,那将永久的沉沦!’不但翟尊这样说过,就连元青子也这样交待过。
现在还能再找回去么?
两名上人跟在高飞身后走走停停,高飞心念一动,反身又追了过去。
三人又开始了赛跑。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高飞彻底锁定了两人逃跑路线,然后回身,向着相反的方向急速的奔行而去。
‘追出来用缩地成寸奔行了有三日多的时间,回去速度肯定要慢不少,暂定六天吧!’
无论那两人在身后怎么挑逗,高飞再也不回头,而是沿着自己心里既定的路线奔行下去。
大约过了五天的时间,高飞还是没有看到丝毫回归灵路的迹象。难道自己真的要在这沉沦?
这四周一片荒芜,连个参照坐标都没有,高飞也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
不过要是判断不错的话,应该还有一到二日,就应该有所变化。因为身后的两人明显跟近了很多。
看这样子,这幻象两人是想干扰高飞回归正途。
又行了一日,高飞心里越来越坚信,灵路就在前方,这纯粹就是一种直觉。
猛然就觉得后背一轻,背上的叶蓓凭空就消失了,刚才那份沉甸甸的感觉坦然无存。
高飞扭身向后看去。果然,一直像牛皮糖一样黏着自己的两人也不见了踪影。
这是为何?难道是因我寻对了道路?
忽然,一阵‘突突’声在前方响起。
高飞猛然惊住,这四方界哪里来的汽车?
一辆中巴车摇摇晃晃的行驶在乡村公路上,高飞越看越眼熟。
这情景,这汽车,分明就是县城开往乡镇的短途中巴车。高飞高中时每月都要坐着这中巴车从县城回家一趟。
两行眼泪不自觉的从高飞眼眶中流下,高飞两眼模糊,跟在中巴车后,茫然的一步一步向着那个梦里的乡镇走去。
中巴车到了一个乡镇,停车后,下了很多乘客。这些人穿着高飞梦里的服饰,用梦里家乡的话语聊着。
只是他们说的什么,高飞一个字都听不清楚。
这一刻,高飞再也抑制不住自己,两行清泪瞬间变成瀑布,嘴唇不住哆嗦,身子也颤抖起来。
隔了好半天,高飞才缓了过来,四周人来人往,却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他。
高飞默默的穿行到人流之中,越过一个市场,走过一条商铺林立的马路,高飞缓步向着镇外走去。
乡镇离自己家的村子只有十公里的路程,如果用上神通的话,这也就三五步的距离。
高飞不但没有使用神通,反而走的是越发的缓慢。
泪水遮住了眼帘,前方的道路一片迷蒙,虽然看不见前方的道路,但是高飞知道,就是闭着眼睛自己也能走回那个村子。
十公里的路程,高飞足足走了半天,这才遥遥的望见眼前那熟悉的场景。
奶奶没有在村口守望,也许今天不是自己该回家的日子。高飞脚下犹如缀上千斤铁锁,直直的站在路上足足呆望了有一个多时辰。
‘小飞会来了,小飞回来了。’高飞嘴里喃喃自语,然后一步一步挪移着向着村子里走去。
几只土狗汪汪叫着从村里冲出,围着高飞一阵乱叫,还有一只大黄狗凑上近前,扭动着脑袋用鼻子使劲的嗅着。
“大黄,不认识我了吗?”高飞伏下身子,想用手去抚摸大黄狗的脑袋。
大黄狗像是嗅出了熟悉的味道,一个跃身跳了起来,摇着尾巴,撒着欢的四处奔跑着。
“走,大黄。带我回家。”高飞眼里泪光闪动,也顾不得擦拭脸上的泪痕,大步的向着村里走去。
熟悉的屋舍就在眼前,木门上挂了一把大锁。
高飞一步一步缓慢的走到窗台边,自窗台的一个缝隙中取出了一把钥匙。
正屋的中堂之上挂了一副松鹤延年图,这还是自己画的。高飞还记得当年自己画了这幅画,奶奶激动的拿到镇子上去找人装裱的样子。
桌椅板凳上微微的落了一层灰尘,这分明像是有些日子屋里没有人居住。高飞袍袖一挥,把这些浮灰清理了干净。
‘奶奶去哪了?怎么会不在家?’
镇上有一家柳编企业,这家柳编企业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把柳条送到村里每家每户,然后每家每户按照他们提供的样式编织出柳条筐、篮以及一些工艺品。
自家除了两亩菜地的收入,就靠着奶奶编制这些柳编的收入。所以奶奶平日是不外出的。
以前每过一段时间,她会去县城学校看自己,但是当自己每月都坚持回家一趟后,奶奶几乎就不出村子了。
高飞心绪不宁的在自己的床上躺了下来。也许一觉睡醒,奶奶已经把饭菜做好来喊自己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