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李芷芳柳眉一竖,说道:“三叔,你是监军,还是这位郑将军是监军?”
郑友宝心中恼怒,打了个哈哈说道:“大小姐言重了,我只是个奴才的身份,哪里有我说话的地方?不过李公子是有病在身的,恐怕也得多调养几天,待他的病好了才回去吧。”
李学松是前几天才装病的,给他抓着这个口实,倒是不便坚持明天就要回去,于是说道:“我今天已经好得多了,明天再看一天,要是更好一些,后天我想也可以回去了。”
郑友宝道:“那位娄大哥也是受了伤的呢。”
李芷芳道:“他身体强壮,受的外伤虽然也不太轻,过了今晚,料想也会好了。”
郑友宝道:“怎么好得这样快?”
李芷芳道:“我已给他敷上了金创药,这是我们西夏国以前大内珍藏的金创药,功效要比普通的金创药好得多。”
郑友宝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李小姐给家人亲手敷上金创药,如此疼惜下人,真是少见。”
李芷芳怒道:“他给我带路,他受了伤我不医,难道让他死去么?”
郑友宝道:“谁说不应该呀?大小姐,你别误会,我正是佩服你对下人的忠厚仁慈才这样说呢。”心里想道:“她和这个姓娄的家伙,只怕未必是主仆的关系,否则不会如此多心。她用她父亲的命令来压我,我自是不能阻拦他们兄妹,不过今天晚上,我倒要试那姓娄的一试!”
郑友宝回到房间,有一搭没一搭的和罗浩威说些闲话。幸亏他和李芷芳一路同行的时候,李芷芳多少曾告诉过他一些“总管府”里的情形,而郑友宝又是第一次跟完颜豪来凉州的,在总管府里没住过几天,罗浩威倒没有给他问出破绽。
不过罗浩威所知有限,难免心慌,眉头一皱,计上心来,装作疲倦不堪,连连的打呵欠。
他以为郑友宝恐怕还要喋喋不休问下去的,不料郑友宝却作出一副关心他的模样,一拍脑袋,说道:“我真是糊涂了,你走了这么远的路,身上还是有伤的呢。好,那咱们睡吧。”
罗浩威道:“小的可不敢和大人共榻,让我睡在地下吧。”郑友宝道:“你我都是一样的身份,你是少爷小姐跟前的红人,以后我还要仰仗你多多提携呢。”
罗浩威道:“郑大人你不知道,我已有一个月没洗过澡了,睡着的时候,又有伸脚乱踢的习惯,尤其在伤口作痛的时候,更是如此。还是让我睡在地下吧。”
郑友宝眉头一皱,随即笑道:“我本想与你抵足夜谈的,只好等你伤好再说了。但我不能让你睡在地上,你受了伤,应该睡得舒服一些。这样好了,你睡这张大床,我叫他们另外给我搬一张小床来。”罗浩威道:“那不是折杀我了?”
郑友宝道:“哎,你我好兄弟嘛,除非你不肯把我当作好朋友,客气什么呢?”当下马上叫人搬了一张行军用的绳床进来,架在大床的一侧。
罗浩威心里想道:“管你打什么主意,你巴结我,我就乐得亨福。”于是摊开大脚,睡在大床,不过片刻,就呼呼噜噜的打起鼾来。郑友宝跟着也在那张绳床上睡了。
罗浩威起初是装睡的,渐渐也不禁有了倦意,真的要想睡了。正在他睡眼蒙眬的时候,忽地觉得有异香扑鼻,罗浩威是个江湖上的大行家,登时睡意反而消了。
原来那是夜行人用的“鸡鸣五鼓返魂香”,罗浩威撕开被角,悄悄挖出两团棉花,塞着鼻孔,定睛向窗门望去。只见一点香烟大小的火星,在窗缝出现,一看就是点迷香用的鹤嘴针,针尖插过窗缝,喷出香来,不久便即弥漫全室。
罗浩威猜不透对方的路道,心里惊疑不定,只好静观其变,暂不声张。
过了半晌,只听得“啪”的一声,窗口掷进一颗石子,这是夜行人惯用的“投石问路”手法,罗浩威知道对方要试探房间里的人是否已经昏迷,遂故意发出鼾声。一面凝神静听邻榻的动静,郑友宝则似乎早已熟睡如泥,不见有何动静。
石子投入之后,窗门打开,跳进一个人来。黑暗中但见刀光闪闪,也不知那人是老是少,是女是男。
罗浩威暗自想道:“若是郑友宝的人,他谅不至于要用这种手段害我?难道是龙帮主派来刺杀郑友宝的人?”
心念未已,那人已经走到床前,哼了一声,骂道:“郑友宝你这奸贼,好好的汉人不做,却做鞑子的奴才,你要用我们兄弟的血染红你的顶子,今日老子叫你命丧我的手上!”
罗浩威连忙一个翻身,那人唰的一刀斩下,罗汉威用枕头裹着刀锋,倏地跳起来,轻声说道:“我不是郑友宝,你是谁?”
那人大吃一惊,连忙也问对方:“你不是郑友宝,那你是谁?”
罗浩威道:“波翻东海,人在蓬莱!”波翻东海,隐射“青龙”二字,人在蓬莱,隐射一个“三”字,这两句话表明了他的身份是青龙帮“四大金刚”中的“老三”。但却是只有本帮兄弟才能懂得的切口。
那人道:“你说什么,我不明白。你究竟是谁?”
罗浩威登时省悟,知道上当,喝道:“好大胆的刺客!”一招擒拿手夺了那人的利刃,叫道:“郑将军,醒来!有刺客!”
就在这一瞬间,忽觉背后微风飒然,郑友宝已是一抓向他抓下。
罗浩威一个闪身,把那人向郑友宝推过去,说道:“郑将军,这人才是刺客!你弄错了!”
郑友宝冷笑道:“我没弄错,他不是刺客,你才是奸细!”
原来郑友宝是特地用这个方法试他的,虽然郑友宝也听不懂他的切口,但他这一招擒拿手的武功一露,却也泄底了。何况他在和那人对答一番之后,方叫“奸细”,自然更是可疑。
说时迟,那时快,郑友宝己是一掌把那人推开,那人哼也不哼一声,就像一根木头似的倒下去了。
这个人是给郑友宝一掌击毙的。原来郑友宝的企图乃是要把罗浩威活擒迫问口供的,他知道此事牵连甚大,李学松、李芷芳兄妹固然牵连在内,甚至他们的父亲凉州总管李益寿也脱不了关系。即使在真相大白之后,这件事情,他也不能擅自作主,必须交给完颜豪亲自处理。故此,他不能不谨慎从事,在未曾禀报完颜豪之前,他还不敢声张。他的第一步计划是捉住罗浩威,问出真情之后,立即扣留李学松兄妹。但此事却暂时不能让凉州的兵士知道。正是因为这个缘故,他不惜把他的心腹也杀之灭口。
罗浩威一个闪身,趁着郑友宝把那汉子推开之际,连忙跑去拿刀,心里想道:“一不做二不休,事已如斯,只能把这姓郑的杀了,杀不了他,我就自尽,决不能连累到李家兄妹。”睡觉之时,他怕郑友宝起疑,乃是脱下外衣,解下佩刀,压在枕头底下的。不料此际伸手一摸,只摸着一团衣服,那口佩刀已是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