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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零九章魂安
    时间流逝,一夜很快过去了,十炷安魂香才不过燃烧了半丈长短,按照这个速度,的确需要一个多月的时间才能让此香燃尽。
    当然,燃香不是目的,目的是引导数万亡魂一一归入墓冢,安息下来。
    这一夜实际上只引动了数百魂魄飞入墓碑,引魂速度与燃香速度完全不匹配,长此以往,待十炷定魂香全部燃尽,数万魂魄定有小半无法安息。
    天亮时,所有人开始有秩序的向宗门内返回,有散修不愿离去,月河宗的执事弟子也会温和劝导,并提供临时的住宿之地。
    一名眼眶红肿的少年蜷缩在一块大石之下,昨日刚下过一场秋雨,湿气极重,少年尽管身子在瑟瑟发抖,可双目却是微闭,看样子是太过疲累昏睡了过去。
    这样的天气,在野外睡上一宿,必定生病不可,好在他身上覆盖着一件宽大的外袍,能略作抵御风寒。
    “喂,醒醒……醒醒……”就在所有人开始撤离时,少年耳边传来一阵催促声,随着声音而来的是一个年纪约莫三十出头的男子,修为不高,只有筑基,可就算只是筑基,对于那少年来说,也是高高如神仙一般的人物。
    少年立即惊醒,见到眼前的男子,连忙起身恭恭敬敬的不敢抬头,也不敢说话。
    “跟我走吧。”那男子没有什么不耐,而是转头看向站在墓碑前的乔远,眼中有狂热的崇敬闪烁,开口说道。
    一想起昨天乔远带着这少年落在自己身前,说了不少的话语,这男子就内心激动不已,在月河宗,以往所有弟子最崇拜最爱慕的乃是仙气飘飘的苏真,可如今,随着乔远的崛起,一大批男弟子则对乔远更为推崇,毕竟他相貌较为平凡,不如苏真那般对女弟子有着致命的杀伤力。
    少年一脸茫然,脑袋还有些迷糊,不过当他顺着那男子的目光也看到了乔远的身影时,其精神顿时振奋起来,他正是昨日哭喊着冲出人群,被乔远带到高空的那个孩子。
    “也不知你小子修了几辈子的福运,居然能得到乔长老的关照,好了,快跟我走吧,你这小身板可经不起风吹,要是病倒了,乔长老事后问起,我可担待不起。”
    那男子回头瞥了一眼少年,目中闪过羡慕,沉声道,说完他便直奔宗门走去。
    少年心中忐忑,迟疑了一下还是缓步跟了上去,可就在他走出三步时,其身蓦然掉转,看着远处的乔远,扯开嗓子喊了起来。
    “前辈,谢谢你!”
    因乔远等十人燃香需要高度集中精神,故而此地所有人都不敢大声喧哗,甚至连小声议论都很少,安静之下,这一声大喊就显得格外刺耳,一瞬便吸引来了所有人的目光。
    那领路的男子更是身子一颤,敢怒不敢言,有苦说不出,若非乔远特意交代了要照顾好这少年,他一定立刻与其划清界限,不再管这小鬼的死活。
    “闭嘴。”四周一道道目光让只是筑基期的他不堪重负,那男子硬着头皮快步走到那少年身边,将其一把拉住,压低声音斥道。
    正准备疾驰离去,意外的,这男子耳边突然传来了一阵温和的话语,让他如坠冰窟的心瞬间回暖。
    “李益,照顾好这孩子,事情结束后,我会去看他。”
    那男子一愣,脚步停在原地无法动弹,转身看去,竟果真看到了一张和煦的笑脸。
    说话的正是乔远,只见他身披氤氲的光芒,站在百丈墓碑前,神色轻松若闲庭散步,根本不似旁人那般紧闭双目一脸凝重,这一幕顿时让所有人眼前一亮,心潮澎湃。
    那名为李益的男子更是激动的差点手舞足蹈起来,他实在没想到,自己最崇敬最仰慕的乔长老竟然叫出了自己的名字,要知道在之前他从未与乔远交谈过,更别提告知自己名字了。
    就此事,李益激动惊喜的同时,又十分骄傲,想着要是回去告诉了师姐与师尊,他们看向自己的表情不知有多精彩,震惊还是羡慕,想来是后者居多,要是趁此再向师姐表露心扉,那会不会借乔长老光,一举功成,想想还有点小激动。
    在李益激动傻笑之时,乔远已收回了目光,继续专注于输送灵力,此事对他来说还算轻松,毕竟乔远身居完美元婴,体内灵力的量早已远远超过了元婴大圆满修士,神识亦是如此,像这样坚持七七四十九天,不在话下。
    时间缓缓流逝,月河宗重新回到了正轨,除了每日悄悄来往于宗门的各势力使者,表面上看一片风平浪静,弟子们依旧刻苦修炼着,各长老各司其职,有条不紊,那处碑林区域被暂时列为了禁区,不许任何人靠近,山门外的城池也在散修的帮助下很快建好,足以容纳十万人有余,这让许多失去了家族抵柱的散修如同找到了遮风避雨的屋檐,对月河宗越发感激的同时也有了信任,同样,此举也博得了天下人的一片叫好声。
    对比之下,封阳门的日子就极为不好过了,不仅要承受天下散修的唾骂,还要抓紧时间布防,准备接下来可能发生的大战,这一战若胜,没有好处不说,宗门实力必将大削,而若败,那便是灭门之灾。
    最糟糕的是,九封国的其他三个宗门,御兽宗、火风谷、黄岐宫竟也表露出了冷眼旁观的态度,要知道这三个宗门一向以封阳门马首是瞻,如今态度转变,就更加让人确信封阳门元气大伤。
    还有一个个原本隶属于九封国的修真家族,如今有不少都向月河宗暗中表露了投诚之心。
    总结来说,如今的封阳门就是一睹岌岌可危的高墙,即便地基扎实,可耐不住万人众推,只要月河宗一声令下,此墙必定轰然倒塌。
    推还是不推,就看月河宗如何决断,在这风平浪静之下,全南泰的目光早已聚集了过来。
    ……
    转眼便是一个月,碑林那边,外人只能看见阵法光芒日渐黯淡,但天上缓缓飘升的青烟却是没有断过。
    经过一段时间的适应,方天林等修为较弱的几名修士,也加快了速度,勉强能跟上大多数人的节奏,不过一个月显然是他们的极限了,在两天前,方天林便苦笑着向南松子表露了换人的意向,与他一起的,还有另外三名修士。
    此事南松子立即传达给了宗门,宣布消息,顶替人选皆由毛遂自荐,今日,便是换人之时。
    天刚蒙蒙亮,就见月河宗内有一行人疾驰飞出,声势不显,没有惊动任何人,落在碑林之外,显露出一行人的身形相貌。
    三男两女,最前方领路的是一位身着紫色蟒袍的老者,精神抖擞,神色不怒自威,气势十足,不过最引人注目的还是他身后的两位女子,一人着黑衣,一人穿白衣,容颜绝美,难分伯仲,气质出众,各有千秋,黑衣女子英气勃发,眼神凌厉如电,白衣女子清冷如月,眉目如诗如画。
    相比之下,站在另一边的儒雅男子与白发老者就显得不那么起眼了,所幸此地没有围观群众,五人的出现又是悄无声息,便没有多余的目光凝聚。
    唯有碑林内,乔远等十人纷纷睁开双目,转头看来,神色各有不同。
    方天林等四位将被替换之人,自然是一脸轻松,眼底还藏有窃喜,在他们看来,在此辛苦一个月,虽没有任何实质性的报酬,但却收获了南松子的好感与天下散修的崇敬,一举两得。
    段天固、燕尘子等四位峰主目光微闪,直接落在了那白衣女子身上,或皱眉,或轻叹,红裳童子更是对其含笑点了点头,似是有所认同。
    “唉,看来公良师兄果真那么做了。”南松子扫了一眼那白衣女子,暗叹一声。
    苏真微微一笑,收回目光落在乔远身上,只见他一双眼睛明亮至极,从那一行人出现后,就再也没有离开过黑衣女子的面容,笑意温柔,情意难掩,能被如此凝视的人,不是凌婉晨,还能是谁。
    至于凌婉晨身边的白衣女子,身份呼之欲出,能与其容貌不分伯仲,气质清冷如月,整个月河宗也唯有一人,她正是怜月唯一的弟子,亦是新任四月峰峰主,月婵。
    其他三人,紫袍老者凌如渊,儒雅男子曲枫,以及之前被乔远顶替的散修老者。
    五人来此后便停留在原地未再踏前,等了片刻,就见南松子翻手一挥,直接扔出四杆白色小旗,一一落在了方林天等四人身前,刹那间,方林天等人皆感应到一股无法言说的力量,顶替了他们的存在。
    “你等四人,还不退去。”南松子见他们还在发愣,立刻沉声喝道。
    方林天猛然回过神来,匆匆收回神识,斩断了与安魂香的联系后,疾驰退去,其他三人亦是如此。
    同一时间,凌婉晨、月婵、曲枫以及那散修老者身形一动,瞬间冲入碑林,站在了四杆白色小旗位置处,齐齐散出神识,按照凌如渊早就教给他们的方法建立联系。
    期间,凌婉晨还扭头对乔远回眸一笑,看样子似很轻松,这让乔远双目一凝,这才发现她的修为竟到了元婴中期顶峰,距离元婴后期只差一线。
    “婉晨,你的修为?”乔远惊喜的同时,又忍不住好奇,便在心底默问了起来。
    二人结发成婚,近距离间,就算不用神识,亦可心意交流,凌婉晨眼底闪过一丝得意,微微扬起雪白的下巴,心中回道。
    “就许你修为暴涨,不许我另有机缘?”
    见乔远笑意中有了拍马夸赞的意味,凌婉晨这才满意道:“说来话长,等此事完了,我再慢慢说给夫君听。”
    乔远点了点头,没有再打扰她,目光不经意间扫到远处那一道纤弱的白衣倩影时,眼中再次有了奇异之芒,之前没有注意到凌婉晨的修为,现在看来,他没注意到的有很多,月婵的修为竟也突破到了元婴中期。
    要知道,修为到了元婴期,每进一步都极为困难,天资一般者,没有机缘往往数百年难以寸进,如那散修老者,踏足元婴初期已有三百年,如今也只是元婴初期顶峰,距离元婴中期仅仅一步,可这一步,他自知若没有大机缘,就算寿元耗尽,都难以迈出。
    如此来看,凌婉晨与月婵皆在这一个月内进阶元婴中期,就太过不可思议了。
    乔远神情变幻,心中隐隐有了一些猜测,这一个月内,凌婉晨与月婵修为齐齐暴涨,定是与公良禹有很大的关系。
    想到这里,他轻叹一声,收起心思。
    剩下的十九天过得很快,期间乔远与凌婉晨还能聊聊天,这让本来疲惫的身心得到一些放松,待最后结束时,也就乔远、凌婉晨、月婵以及曲枫看起来面色如常,其他人皆是一脸疲惫。
    随着南松子发话,乔远十人立即退去,他则还要留下处理一些收尾的事情。
    整座道坛的光芒已经完全消失,数万魂魄全部融入墓碑,有了安息之地,若这世间存在轮回,那他们必定早已进入。
    碑林外,有早早来此守候的散修,亦有月河宗的长老弟子,这些人皆是自发而为,没有任何人组织,看到乔远等人走出,他们神色皆带着尊敬,弯腰一拜。
    几人倒没有任何客气,以他们这段时间的辛苦付出,确实当得起这一拜,段天固与燕尘子几个老家伙更是相视一笑,疲惫的双目中立刻焕发出了神采。
    他们也没有多停留,受过这一拜,便齐齐向着宗门飞去,待路过护月山时,乔远与凌婉晨蓦然下落,向着山顶处一座宅院而去。
    两人气机未收,未临近便被人所察觉,那宅院中立刻便有一位老者迅疾飞出,看到来临的二人,脸上顿时露出笑容。
    “莫师兄,许久未见,别来无恙。”乔远落在那老者身前,立即抱拳笑道。
    “莫师兄。”凌婉晨也认识这老者,此刻夫唱妇随,盈盈施礼。
    两人这一举动顿时让老者受宠若惊,连连摆手:“使不得,使不得。”
    此人正是月河宗外宗大长老莫旬,当年也是他主持的宗门大比,可以说,乔远与凌婉晨的崛起,以及由对手发展成现在这一步,莫旬皆有见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