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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烽火西楼
    众人依计行事,各自准备就绪,匈奴人则毫无察觉。
    班超、陈睦神不知鬼不觉,悄悄来到小楼北侧,将浸了油的绳索绑在箭上。这绳索也是特制而成,每一段又都栓着爆竹,只要火起,这些爆竹势必四处乱飞,也不容小觑。
    二人抽弓搭箭,嗖嗖两声,两支雕翎直射上顶楼,隆冬时节,小楼四面门窗紧闭,里面的人毫不知晓。
    班超将绳子点着,两条火蛇平地升起,跟着爆竹炸开,带着火苗四处乱窜,到了这时那些匈奴人才知道大难临头,只可惜为时已晚。
    二人再各持火箭,又对着小楼的各层窗户不断射去,箭无虚发,力道强劲,有些穿透窗棂,射进楼内。此时寒风呼啸,火借风势,越烧越大,方圆百里之内,都看得一清二楚。
    班超大喊一声“杀!”
    三十几名勇士,各个奋勇争先,冲向驿馆,百尺高楼之内一片哀嚎之声。之前那帮匈奴人忙于救火,这个时候又只想逃命,可惜楼梯狭窄,一时间又逃不出那么多人,楼梯上人挤人、人压人,班超那边,只派了三两人暗暗守住楼口,只要有人一露脑袋,便是人头落地。
    也有被浓烟熏死的,也有被大火烧死的,还有因踩踏致死的。就算不死,也免不了一刀之厄!
    到后来,楼梯被点着,楼上的人根本下不来,有人受不了烈火分身,索性直接跳楼。如此又摔死不少。也有人侥幸脱离火海,班超等人守株待兔,乘势再补他一剑,他们也是毫无还手之力。
    爆竹一响,火势一起,又早惊动鄯善的百姓,众人纷纷出门观看,只见月下火光冲天,浓烟滚滚,还时不时有烟花窜上夜空,倒好似过年一样热闹。只是那高楼上不断有“火人”跳下,半空中撕心裂肺地狂嘶乱吼,叫人听到了,觉得胆战心惊。
    匈奴人的驿馆着了这么大的火,鄯善王自然也早就知晓,衣服都没穿戴整齐,便匆匆赶来。而等他来的时候,汉人已经大获全胜,粗略地算一下,此一战竟歼敌不下四百余人,是汉使的十倍之多,而班超这边除了陈睦受伤,其余人全都毫发无损。只是死去的人里,也并非全都是匈奴人,也有些鄯善国派去伺候他们的仆人、女人以及喂马的马夫和烧火的小厮,那些就都是最下层的人,他们的命在权贵和“英雄”的眼里,视如草芥,不值一提,死了也就死了。更何况汉使那方无人侍奉,这些人却还伺候匈奴人,因此大汉的勇士也没对他们手下留情。
    三十三人此时列为两排,昂首挺胸就站在当街,一个个手持利刃,浑身是血,那高楼依旧在他们背后剧烈燃烧,木头还时不时发出爆裂之声,冲天的烈焰,映衬着他们坚毅的脸庞,更显得每个人目光炯炯,杀气腾腾,真好似天兵下界,威风八面。
    围观百姓数不胜数,有那胆小者瑟瑟发抖,有好事者奔走相告,有事不关己者互相谈笑,远处声声犬吠,近处还有小儿在大声啼哭,现场混乱一片,众生百态不能一一尽表,可不管是谁,都对这三十三名大汉的勇士又是害怕,又是钦佩,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救火。
    鄯善王一见此情此景,简直魂飞天外。一众军兵冲散人群,在中间开出一条路来,那条路正对着班超,鄯善国王却也和众多人一样不敢上前,隔着人群问道:“前面的可是东土来的使臣班超大人吗?”
    班超单膝跪地,“正是班超。参见陛下!”
    “你们……你们好……好,好,好”鄯善国王说话都结结巴巴,连连说了几个好字,不知情的还以为是夸赞班超等人,国王平复了一下情绪,停顿了一下,才又脱口而出:“好大的胆子!”虽然用了很大的力气,可“好大的胆子”五个字这时再说出,在这些勇士面前,也显得苍白无力,对于班超来讲,这句话更是等于废话。只是对方地位尊崇,班超还是要以礼相待,因此先施一礼。
    那国王说出这样的话来,看来还是没打算和大汉结盟,如今只能更进一步,逼他就范。而此时城内的鄯善兵马也有将近三千之众,每人一剑班超等人也休想活命,若是一味礼让,鄯善国王反而不惧了。
    班超从背后举起一物,奋力摔到地上,围观百姓定睛一看,顿时齐声惊呼,原来那东西是一颗黑乎乎的人头,由于火势太大人头已经烧得面目焦黑,鼻子、眼睛、嘴吧也都变成了几处黑窟窿,只能依稀看出是一个人的模样,至于生前是什么人,可就无人知晓。
    班超走前一步,高声道:“陛下,北匈奴的探子已经被我等杀了,匈奴人再也不敢来骚扰我们鄯善。”
    “胡说……胡说……”鄯善王语无伦次地说道:“我几时要你杀他们?”
    班超微微一笑,“匈奴的探子要刺杀陛下,难道要等他得手之后,我们才杀他们不成?陛下,你给匈奴人建了这么高的楼,耗了多少民脂民膏,匈奴人又出了多少财力、人力?鄯善百姓恐怕早已怨声载道,如今他们又意图不轨,想刺杀陛下,我替陛下锄奸,扬我大汉天威,保鄯善平安,请陛下明察!”
    鄯善国王明知班超是血口喷人,只觉得又气又怕,不住喘着粗气,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班超则气定神闲,朗声道:“陛下,刺客虽除,但匈奴人凶残成性,一计不成,定然又生二计,绝不会就此善罢甘休,臣必须提醒陛下,若是匈奴前来兴师问罪,陛下要作何打算?”
    鄯善国王闻听,面如死灰,匈奴使者不管是谁所杀,终归是死在鄯善国内。那匈奴的优留单于早有吞并鄯善之心,若是借题发挥,兴师问罪,他一个小国如何担待得起?就算把班超绑了,送去匈奴,又能如何?大汉雄兵百万,若以此事为借口派兵攻打,他同样抵挡不了。
    那国王只觉得进退两难,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反观众百姓却一个个欢呼雀跃,似乎匈奴使臣的死,无人真正放在心上。
    原来班超之前那一番话,正说到众人的心坎里,自王莽篡位,中原大乱,东汉与西域诸国渐渐疏远,而匈奴人却时常来鄯善欺压良民,这里的人自然对匈奴有所不满。班超这些日子也常在民间打探消息,早把情况摸得一清二楚,除掉匈奴使者,是鄯善民心所向,所谓“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料想鄯善的人心也偏向于大汉一边。
    见那国王还在犹豫,班超又说道:“诸位父老,不出三日我大汉自会派人驻扎鄯善。我大汉如我等一般,骁勇善战,能以一当十者,比比皆是,我们两国联手共抗匈奴,定保你们一方平安!陛下,如今你只能与我大汉结盟……”说罢一剑将地上那颗烧焦的人头砍为两半,再用剑尖挑起,“此人便是匈奴使臣,陛下,事到如今你没有退路,已经别无选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