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真闻听倒吸一口凉气,“老大,你可不能这么做呀。”
“为什么不能?”夏侯破问道。
“他还是个孩子嘛。”吴真嘿嘿一笑。
夏侯破连使眼色,说道:“就因为他是个孩子,我才没有叫拓跋头领杀他,若是不加惩戒,你觉得说得过去吗?”
吴真恍然大悟,如果不这样做,等拓跋红醒来,说不上又有多少手段折磨陈瑕呢,可是这样对一个九岁的孩子,未免还是有些残忍,更何况,给陈瑕挂上铁链,拓跋红要再发难,那陈瑕连反击的机会都没有。“可是,如何保证拓跋红不再滥杀无辜呢,老大这个你可要想明白了。”
夏侯破微微一笑,“我师弟的九子六合功已经废了,头领又已经答应不再滥杀奴隶,你当头领的话是放屁吗?”
吴真嘿嘿一笑,“那怎么敢?”拓跋琦闻听则变颜变色,也不知道夏侯破是不是拐弯骂人。
夏侯破转过头,对拓跋琦说道:“所以我提议,由我这五个朋友留下来做监工,一来可以保证拓跋红不再乱杀人;二来,你的身边可以多几个帮手。头领,你刚才也是亲眼所见,这五个人从寨门外杀进来,万军之中也如履平地,可以说是武艺超群,有他们帮你,必定事半功倍。此事又因你弟弟滥杀无辜,调戏妇女而起,既然你不杀他,不如就叫拓跋红不要参与一起修建神殿,叫他去漠北养伤,其他人争取早日完工,我想这也是巫仙的意思。”
拓跋琦沉吟了半晌,只好说道:“既然是巫仙的意思,那我也没有理由反对啊,一切就听将军的安排。”
夏侯破又对大漠五鬼笑着说道:“拓跋红的九子六合功已破,希望你们好自为之,督促这些奴隶,帮头领完成不老宫神殿的大业!”
言外之意,是要他们暗中保护好这些剩下的同胞,拓跋红已经不足为惧,但现在毕竟是在敌人的地盘,匈奴人得势,更有巫仙虎视眈眈,你们暂时隐忍,不可轻举妄动。叫拓跋红离开养伤,是不希望他把这个消息不传到匈奴去。
当年十兄弟,可以说都是出类拔萃,万里挑一的人中之精,而且彼此间早有默契,就算他这做大哥的不把话说破,料想其他人也应该明白。
吴真道:“我们几个人天生懒惰,监工恐怕不能胜任,我们不求别的,只求在此地混个温饱,追随大哥。”
夏侯破把手一摆,“不可,我也是客人,不能长居鲜卑,尽管我是焉耆国的辅国候,但是常年在外,这么多年,我一个人独来独往惯了,你们再也不方便追随我。你们留在这里,大巫仙自然会给你们好处,有什么条件的话,我们稍后再议。”
吴真眼珠转了转,看来夏侯破的意思已经不容反驳,而且现在人多眼杂,似乎他还有很多重要的事情没有说明。吴真只好拱了拱手道:“既然如此,那不如我们几个兄弟小聚一下,这个孩子也怪可怜的,这么小就要做奴隶了,沧海正好有些吃的,想送给他,不如就叫他一起过来……”
夏侯破心中一动,为什么大漠五鬼如此在乎这个小孩呢?
表面上不动声色,问拓跋琦,“我这几个兄弟都喜欢孩子,想带他一起去吃些东西,不知头领意下如何?”
拓跋琦能说什么?既然夏侯破开口,他也只能点头应允。而且一个小孩还算不上什么劳力,就算夏侯破要把他带走,拓跋琦也不可能有什么意见。寒暄了几句,拓跋琦说:关于不老宫的事,明日再商议也不迟。又叫人把周贤放下来,和其他的汉人一起,好似赶牲口一样,赶到一个大帐篷里去,一百多人,也不分男女就挤在那个地方相偎取暖。外面就是手持利刃的鲜卑武士,没有人再敢露头,人到了这种境地,也只能任由宰割。
夏侯破等人单独要了间帐篷,带着陈瑕一起进去。六个兄弟席地而坐,夏侯破又把陈瑕的穴道解开,陈瑕能动了,便又要大哭,“几位大漠乌龟,我要找娘。”
夏侯破喝道:“住口,这是什么地方?龙潭虎穴一样,你要再哭闹,别说找不到你娘,连我们也要被你连累。”
戚沧海也劝道:“你娘被你师父救走了,不用做奴隶,也不会死了,有什么好哭的?倒是你,从此后可就只能跟着我们几个,若是不听话……”说到这里,戚沧海本想威胁几句,忽然想到,几个人还要依靠陈瑕解毒,又改口道:“若是不听话,把我们连累了,就没人帮你去找你爹你娘了。”
陈瑕信以为真,只好轻声啜泣,再不敢大喊大叫。
夏侯破问道:“这个小子到底是什么来历,你们也不必瞒我,今天夜闯鲜卑营寨,不是来见我的,而是为了这个小孩儿,他到底是谁?”
吴真道:“什么都瞒不过哥哥,他乃是陈睦的二公子。怎么说呢?对大汉来说,他是忠良之后,可对我们来说,是仇人的儿子。我想不用我多说,你也明白他和我们有什么冤仇了吧。”
夏侯破望着陈瑕,叹了口气,“这么多年都过去了,陈睦也已经战死,你们还是放不下吗?”
大漠五鬼互相看了看,全都低头不语。
陈瑕闻听,却好似五雷轰顶,瘫坐在地上,惊道:“我爹……已经死了?”
夏侯破也不隐瞒,“他被人披肩斩背砍了一刀,整条膀子都给卸了下来,除非有神仙搭救,否则哪里有活命的道理?你以后再没有父亲了。”
陈瑕张着小嘴,瞪大了双眼,好半天才哇的一声撕心裂肺地哭出声来,大漠五鬼听到心里也觉得难过,戚沧海道:“你爹陷入流沙,或许没死呢,你也不要那么难过,他在那之前告知我们你的下落。我想他的意思是要你们母子投奔慕容广。”
夏侯破又点了陈瑕的哑穴,“不要哭,不管你爹是否已死,你可不能再死,那个周贤做的对,要让人知道你是陈睦的儿子,我也未必保得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