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喜儿是向东北方的,慕容倩故意说是西方,料想沙雄海这一去,不追上七八十里恐怕是回不来了。
廉范随即命人加强守备,万万不能再叫人偷袭。又命人安抚死伤士兵,凡是今日为国出力死难者,登记造册,另有封赏。廉范老当益壮,年岁不小还在日夜操劳,陈瑕不禁为他的精神有所触动,有心留下来帮忙,廉范却道:“你还不是我军中之人,你来帮忙,诸多不便。还是回去好好休息。”
陈瑕无奈,只好回了太守府,慕容倩闹了大半夜,也有些倦了,想起今晚的事,心中觉得开心,回到驿馆之后,在柴房里美美睡了一觉。
一夜无话,次日一早,更衣洗漱完毕,便听驿馆的小官大吵大闹,原来昨晚丢了衣服,现在说什么也找不到,早上醒来光着身子睡在马圈里,现在正在向手下的那些仆人撒气,口中恶语不住,左一句毛贼,又一句王八蛋,恨不能把那偷衣服的贼人骂死才好。
那偷衣服的人就是慕容倩,听他骂的难听,便下楼来看看,假意道:“昨晚出了那么大的事,你们还不知道吗?”
众人七嘴八舌,有人说道:“昨晚城北火光冲天,我们吓得没人敢出门。”
那丢衣服的人叫李爽,长得白白胖胖,此时气得浑身的白肉乱颤:“我管城门失火?我衣服丢了,要是被我抓到那个王八蛋,我就扒了他的皮。”
慕容倩笑道:“昨晚城中有大漠的高手潜入进来,我看多半你们驿馆丢的衣服是他偷去,”又对李爽说道:“还把你扒光了扔在马圈里,那人凶残至极,有点失心疯,没把你手手脚脚砍下来就算不错啦。”
李爽把嘴一撇,神色微变,“到底是什么高手?”
慕容倩答道:“你们没听过大漠五鬼吗?如今新出世的又有大漠第六鬼和大漠第七鬼!比前五鬼都要厉害,杀人不眨眼,武艺超群,你要敢声张此事,当心今晚睡的可就不是马圈了,可能是猪圈、狗圈,搞不好还要睡茅房!”说着话,装模作样地掩住口,惊恐地看了看四周,“哎呀,他神出鬼没的,没准正在哪个角落偷听,可别叫他听到我的话。廉大人昨晚差点吃了败仗,恐怕汉军都保不住我们啊!”说着话,故作惊恐状,出门而去,那驿馆楼下围着的人面面相觑,都觉得脊背发冷,顷刻间做鸟兽散。
李爽更是吓得面如死灰,恨不能立即就辞官不做了。
慕容倩回头看了一眼,见众人慌张,她越发觉得有意思,忍不住窃笑。
这时,卫福带着一队人马赶到驿馆门口,翻身下了坐骑,笑道:“小倩姑娘,什么事那么开心?笑得好像一朵花似的,莫非知道今天有喜事临门?”
慕容倩嘴角微扬,“哼,能有什么喜事?莫非我们鲜卑的姑娘笑一笑也违反了你们大汉的国法?”
卫福哈哈大笑,“我大汉可没有这样的规矩,我说是喜事就是喜事。廉大人有请小倩姑娘去英禄台赴宴,叫在下亲自恭迎。”
慕容倩仰着头,“他不请我,我还要去呢?我得看看他把我瑕哥哥怎么样了。”
她心中暗想:昨晚大闹了一通,会不会廉范有所察觉?故意摆什么鸿门宴找我过去?可此事应该没有可能,否则只要派一哨人马围住驿馆,那自己便无路可去了,不该如此大费周章。
跟着卫福来到英禄台,门前的守卫见慕容倩带着刀,便把她拦住,“武器不准带进去!”
慕容倩道:“请我来,又防着我,这是何意?莫非我昨晚帮廉大人击退沙雄海,一夜过去,他便要恩将仇报了吗?”
卫福连忙打圆场,“哪里哪里,姑娘是陈大人的朋友,那自然就是我大汉的朋友?这位姑娘可以带刀进去。”
慕容倩一愣,“陈大人?什么时候来了个陈大人?”
卫福笑道:“陈瑕如今是我渔阳郡的贼捕掾,负责城中治安,此乃莫大的荣耀啊,你是他的朋友自然便是自己人啦,所以可以带刀见太守的,”
慕容倩皱了下眉头,并不答话,跟着卫福径直进了大殿,里面早就张灯结彩摆好了宴席,渔阳郡的大小官员全都在内,正座的是廉范,紧挨着他的最上手的位置便是陈瑕。一身光鲜的新衣,金丝勾边,白玉作领,腰间还挂着一个金色腰牌,下面吊着大红穗,腰牌上写着:“渔阳贼捕”四个字。同席而坐的还有江浪,也换了一身新衣,洋洋得意。
慕容倩微微一怔,一般的贼捕掾都用木牌或者铜牌,可陈瑕的却是金牌,贼捕掾不过是一个军中小吏,不算什么大人,如何能坐上手位?可见老匹夫是刻意讨好,十有八九未安什么好心,瑕哥哥性情耿直,又不通人情世故,多半是上了人家的当了。
那些官员不住向陈瑕祝贺倒酒,陈瑕也是来者不拒,敬多少便喝多少,笑逐颜开,好一派春风得意。
见慕容倩进来,便起身笑道:“小倩,你看我现在是大汉的武官啦,专司拿贼。”
慕容倩冷冷一笑,“那你是打算在渔阳郡长期住下去了?”
陈瑕一愣,廉范坐在首席,哈哈大笑,“小倩姑娘,陈壮士和你昨晚与老夫联手抗敌,莫大的功劳,老夫岂能没有封赏?没有你们二人相助,那我大汉军兵就要死伤更多,不单单是陈瑕有赏赐,小倩姑娘你也有封赏。”
“我不稀罕!”慕容倩斩钉截铁地说道,又问陈瑕:“陈瑕,你别忘了,你来这是找人的,不是做官的,一件衣服,一块金牌便忘了自己是谁,这样见利忘义之人,我慕容倩瞧他不起。”
陈瑕放下酒杯,说道:“可廉大人跟我说,只有我做了这个官,找人才更方便一些。江浪也是这么说的。”
江浪嘿嘿一笑,“小倩呐,你不要怪我,毕竟我们是汉人啊,就算不能回朝廷做官,在边地过两天安稳日子,也无可厚非,对不对?”
慕容倩面沉似水,“那你们在这安稳吧,小倩是鲜卑人,不配与你们来往,我这就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