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骑着金雕飞来飞去的送信之人,正是风过无痕——叶长风。
他在渔阳城外以一枚雷火霹雳珠击伤董土楠,又想起当年之事,导致疯病发作,驾着金雕飞走了,没有人知道他的下落。其实在大汉他已经没有面目立足,而且月圆之夜将至,他就要毒发,一旦发作武功尽失,再也驾驭不了那只金雕,因此在这之前,他必须要找一个隐蔽之处藏身。
在董土楠部落西南三十里外,有一处山谷,当地称作“百柳山”,汉人则称为“红山”,只因到了入秋时节,漫山红叶,使得整座山也一片火红,因此得名。山中古木参天,空中有百鸟争鸣,树上猿猴嬉戏,林间则到处都是野兽出没,人迹罕至。每逢快到月圆之日,叶长风都要提前悄悄进山,免得自己毒发时大喊大叫惊扰别人,久而久之,他便在山中最高的一棵大树上造了个树屋,平时在董土楠部落做奴隶,维持生活,每个月的十五这天则步行上山,在树屋里忍耐毒发之苦,没事的时候他偶尔也会在此隐居。他不在的时候,那树屋就给金雕做为巢穴,除了叶长风自己,部落里都没有人知道他养了一只金雕。
那天他知道自己很快就会毒发,因此没有回董土楠的部落,而是直接驾着金雕,藏身在山里。没想到江浪为了找他报仇,先陈瑕一步赶到董土楠部落,在那没有发现叶长风的踪迹,便循着蛛丝马迹一直追到了百柳山中,他那只鹦鹉最善于侦查,纵然叶长风行动诡秘,还是被江浪发现。而叶长风一般都是走路上山,因此沿途的草皮和落叶都有踩踏过的痕迹,江浪便顺着脚印一直追到了百柳山的山脚。
不远处一株参天大树,足有十几丈高,七八个壮汉都抱不过来,而那树顶上居然还有一间木屋,江浪便知道叶长风在此。
偏偏这个时候,一抹乌云遮住月光,月影在云中若隐若现,朦朦胧胧,江浪知道,如果月光不够亮,那叶长风多半会剩下一两成的功力,要与自己厮杀,他固然不是对手,但是要说逃走,江浪无论如何也追不上他。
算了算日子,今天是七月十四,明天才是十五。眼看大仇得报,莫不如多等一天,不信明天你也这么好运。
思前想后,他决定就守在远处隐忍一阵,等到明日月圆之时再动手也不迟。他不敢打草惊蛇,索性就在一个避风处盯着树屋的动静。
不想到了第二天的夜里,西风更劲,吹得天昏地暗,那月光反而越发不明亮了,刚开始还只是一片乌云遮月,到了后来,便有许多云朵全都聚集在月亮周围,叫那月光无论如何也透不过来。
江浪心中暗骂:“老天爷是他娘和老子做对,好容易甩开了陈瑕,这天上的乌云又来跟老子捣乱。”
错过了今天想要报仇,就要多等一个月,江浪已经不能再忍,到了树下,指着树屋大骂道:“叶长风,你可真会躲,你以为跑到这来,老子他娘的就找不到你,今天陈瑕不在,我不把你手脚筋全都挑断!”
叶长风在树屋中听得真真切切,可是手手脚脚这个时候都仿佛不属于自己,浑身经脉逆转,就好像被人用巨锤把筋骨全都敲碎一样,想喊喊不出,想走走不了,就只能任人宰割。他忍着浑身的疼痛,勉强提了一口真气,呻吟着说道:“江浪,你不守信用,说好了到明年中秋才是你我决战之日,没想到今天你便找上门来。”
江浪围着大树一边转圈,一边说道:“他娘的,爷爷可等不到明年中秋,你现在是不是很疼啊,我就等到月上中天之时,叫你受尽苦楚之时再去收拾你!”
其实,江浪恨不能现在就上去找叶长风算账,只是那棵树实在太高,低矮处的枝桠全都被叶长风砍掉做了树屋,江浪在水中是一把好手,但说起轻功来,与另外的几人相差不少,这棵树四面溜光,没有什么可以攀爬之处,想上这棵树也不容易。不过最叫他担心的是,那只金雕就蹲在树屋旁边,这要上到一半,那金雕护主,搞不好从半空偷袭,自己一旦不小心掉下来也是非死即伤。
他在树下转了好几圈,也没有找到上树的捷径,到后来干脆抽出腰间的宝剑,在那树上砍出缺口,再攀着那些缺口总能上到树顶。才爬了没多高,那只金雕果然就凌空啄下,江浪挥剑去砍,金雕却在空中打了个回旋,跟着又从下方扑来,江浪只好用脚去踹,可那金雕十分狡猾,干脆也不近前,绕到另一侧,只把两个翅膀左右一扇,一阵腥风便把江浪掀了下去。
江浪这才知道,原来这金雕也通人性,自己要上树的话,最多就能腾出一只手来与它搏斗,可它却可以从四面八方进攻,实在难缠得很。
叶长风说道:“有金雕护主,你无论如何也上不来的,因为这个树屋是它的巢穴,除了我之外谁也不能接近。你不要白费力气了!”
江浪怒道:“你说得倒轻巧,我毕生大仇今日就要得报,能叫一只鸟给毁了?你有鸟,老子也有,大鹏给我杀了那只雕!”他把肩膀一抖,那只鹦鹉直飞上树,金雕一见,凌空扑下,两只鸟一大一小,就在半空中辗转厮杀,时而鹦鹉在上,时而大雕跃起,爪子尖嘴来回撕扯,翎羽乱飞,江浪心想:他这金雕的个头比我的鹦鹉大了不少,这样打下去,恐怕我的鹦鹉不是对手,莫不如叫鹦鹉把金雕引开,只要金雕不在,叶长风就是囊中之物,想到这里,他吹了一声口哨,指挥鹦鹉向西北方飞去,果然金雕紧随其后,追击鹦鹉,两只大鸟一边撕咬翻滚,一边渐渐飞远。
江浪哈哈大笑,“叶长风,你的破鸟毕竟不如我的大鹏鹦鹉聪明,看来你驯鸟的本事可不如我!”
正在洋洋得意之时,叶长风从树屋里探出头来,随手一发雷火霹雳珠,将大树根部点燃,“与其被你羞辱,倒不如引火自焚!”
江浪大吃一惊,“我大仇未报,你就想自尽,那岂不便宜了你这狗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