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正说到车银花的心坎里去,这么多年,整个部落追求的不久是安安稳稳过上好日子?长城之内再好,终究也不是自己的地方,守着家园,安稳度日,不必担心大汉来征伐,也不用与人为奴,又何必再打打杀杀?
而阿曼心中也向往这样的生活,只因精绝实在太弱,根本无力争雄,能保住现有的疆土,就是天大的造化啦。她这一番话发自肺腑,说得神采飞扬,一双妙目之中充满了希冀,叫车银花大为感动,叹道:“是啊,能够安安心心牧马放羊,百姓安居乐业,与世无争,真的是再好不过。”
阿曼忙说道:“所以从长城之北一直到大鲜卑山这一带,鲜卑各个部落都应该彼此守望相助,相亲相爱,再也不互相争斗,又与大汉结为盟友,待到天赐之机降临,便是鲜卑崛起之日。主母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呢?”
车银花摇了摇头,“可惜的是,我儿带兵攻打渔阳郡,被廉范抓住,大汉与我们部落双方死伤者众多,我想与之和解,怎奈刚才一怒之下,又杀了他们派来盗取解药的两个高手,想要结盟实在是……”
阿曼笑道:“主母何须担心?廉范乃是大汉名将,并非一介莽夫,渔阳瘟疫的事,我也早已听说,事到如今他怎么会不顾全郡百姓死活,反而和主母计较那些小仇小恨呢?而且你有我慕容部落做为后盾,将来同属鲜卑联盟,以鲜卑盟主的身份去跟廉范说和,他有什么理由不肯答应?”
“但是那两个高手……”
阿曼道:“那两个高手也不是等闲之辈,哪能那么容易就死了。再说,那个陈瑕便是……便是我的心上人了,有我说和,一切都没问题!”
车银花沉吟了一下,猛然拍案而起,“怪不得……你要劝我与大汉结盟,原来你和廉范早有勾结!只要我一声令下,就能叫你人头落地!”
阿曼淡淡一笑,“杀我一人,能否救董土楠的性命?就算渔阳郡全都死光,可大汉雄兵何止百万,此事又岂能轻易善罢?难道你要叫整个部落乃至辽西鲜卑都为您的儿子殉葬吗?我到渔阳进一言,可安抚汉军,更可保辽西几十年的安稳,孰轻孰重,还请主母仔细衡量。小女子死不足惜,但董土楠头领乃是千金之体,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你叫部落的臣民于心何忍?叫老头领在泉下心中怎安?”
一提起死去的丈夫,车银花心如刀割:他就只有董土楠一个儿子,如果真的死了,那我将来在九泉之下还有什么面目去见他?
想到这里,车银花一声长叹,“哎……,好吧,你很会说话,独孤父子枉称英雄,却还不如一介女流。来人,拿我的玄丝渔网,把地牢里的两个狗贼带出来!”
阿曼大喜,终于凭借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搭救了陈瑕的性命。陈大哥救我和阿布提逃离渔阳,如今这个人情也算是还了他。
不多时,江浪和陈瑕被带了过来。两人身上都有缠着金色的渔网,这东西由极细的玄丝织造,入肉生根,越挣扎就越紧,陈瑕纵然力气大,也不敢乱动,丝丝鱼线肋得臂膀生疼,就好似有无数的刀刃贴身一般。
江浪气不打一处来,低声说道:“等下见了那老骚货,把我们放出来,我攻左,你攻右,咱们双管齐下,把她拿住!”
陈瑕道:“那解药怎么办,阿曼既然冒死救出我俩,说明老骚货已经不计较了,你最好不要节外生枝,免得连累了阿曼,见到车银花,先听听她是怎么说的。”
两人好似落汤鸡一样,走进正厅,立而不跪,车银花不敢轻易松绑,冷笑着问道:“你们两个本事不是很大吗?如今怎么落到这步田地?”
江浪可不管那么许多,先要骂个痛快,“老骚货,卑鄙无耻,如今落在你的手中,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少他娘的废话。”
“真是死不悔改,我给你活命的机会,你自己又不要,既然你想死,本主成全你。刀斧手,先把这个满口喷粪的畜生,下巴给我砍下来,我看他还骂不骂!”
江浪大惊,“喂,老骚货,我可不怕你,你要砍我下巴,老子……”
话未等说完,叶长风突然击碎屋顶,从天而降,在他腿弯处猛踩一脚将他踢倒在地,“你这个蠢货,你死不要紧,还要连累旁人?你再不住口,我先挑断你的手脚筋,再割掉你的鼻子、舌头,挖去双眼!你不怕主母,难道你还不怕我吗?”
江浪望着叶长风,只觉得毛骨悚然,猛然间想起一件事来,自己明明是要找叶长风报仇的,如果被他先一步把我弄成残废,那还报什么仇?车银花未必会真的杀我,叶长风可有理由置我于死地,他现在肉在砧板上,连叶长风也不敢得罪了,索性扭过脸去,冷哼一声,不再言语。
叶长风心想:我这么做完全是为了救陈瑕,现在车银花怒火未消,接下来索取解药也麻烦,说不得,只能再委屈江浪你了。
“哼什么哼!你最好立即给主母磕头认错,否则我手起刀落,先割掉你一只耳朵!”说着话,叶长风从身旁侍卫手中夺过一把钢刀,就要下手。他动作也快,那侍卫根本来不及防备,只觉得眼前一花,刀就不见了。
车银花也是神色微变,表面上依旧不动声色,暗想:“此人若来行刺我,可怎么是好?”
好在叶长风并无行刺之意,刀尖一指江浪后心,江浪撕心裂肺地大吼一声,“娘的,我江浪堂堂混世鲲鹏,岂能任你这鸟人宰割?旁人打我、杀我,都无所谓,唯独你叶长风不能动我一根汗毛!”
说完以头触地对着车银花连磕了九个响头,“主母,我江浪给你赔不是了!我是混球、蠢货、公狗,你大人不计小人过,要杀我就给我痛快,要不杀我就放我出去,我与这个癞头乞丐打上三千回合,分个胜负再说!”
车银花没想到方才此人大骂不止,现在又突然自己骂自己,实在是滑稽至极,殊不知江浪之前骂她母狗,现在自称公狗,实际上是讨了个极大的便宜。她以为江浪是廉范派来的勇士,给自己磕头认错,一腔怒火也消了一半,毕竟《礼记》有云“士可杀不可辱”,不管是在大汉还是鲜卑都是至理,“杀你就太便宜你了。想要放了你不难,只要回答我一个问题,如果让我满意,我自然放了你二人,如果答案我不满意的话,那你们四个人,全都都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