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瑕这边打倒了竺法兰,也觉得周身无力,摆了个大字,往地上一趟,气喘如牛。
阿曼忙来询问,“陈大哥,你不要紧吧?”
陈瑕微睁双目,喃喃说道:“不行了,我好饿啊!没力气再打了。我想吃肉!”
阿曼这才想到,从离开沙城到现在,一直都没吃没喝,不过陈瑕还能知道饿,显然并无大碍。“上哪里给你找肉去?”见陈瑕没事,阿曼也不知道是欣喜还是难过,他虽然没事,可是桃裘儿终究是死了,他人又在哪里?
刚要去问竺法兰,那大和尚又挣扎着站起,此时就好像杀神附体一般,一双眼珠都带着血丝,手里提着半截断棍,看样子是要把陈瑕杀了方才肯善罢甘休。陈瑕这个时候懒洋洋地实在没有力气再打,躺在地上一动也不想动,阿曼见状忙张开双臂,将陈瑕拦在身后,“大师,你要做什么?”
竺法兰恶狠狠地说道:“他杀人行凶,你还护着他?我师兄说得没错,双生之子必有一个是妖孽,既然神与魔无法区分,就不如神魔俱灭,免得遗祸人间!你且让开,待贫僧打死这个妖孽!”
“可……可是陈大哥之前一路上都和我在一起,怎么能分身到几十里地之外杀人呢?一定……一定是他哥哥所为,之前你不是也在追踪陈瑜或者是尹无悔吗?你也亲眼看到他杀人了,后来他去而复返,杀了桃叔叔也是有可能的!”
竺法兰冷哼一声,“无悔自幼跟着我们师兄弟,我岂能不认得?那行凶之人不是无悔,既然不是无悔,就只能是陈瑕。你不要替他狡辩……”说到这里,竺法兰忽然心中一动,指着阿曼道:“贫僧明白了,你的未婚夫婿被陈瑜掳走,然后你见到陈瑕长得英俊,武功高强,所以移情别恋,不顾你桃叔叔和你们精绝百姓的生死!”
阿曼粉面一红,“大师,小女子以为你是个得道的高僧,怎么能出此污浊之言,坏我清白?”
陈瑕忽然咯咯一笑,竺法兰怒道:“你笑什么?”
陈瑕道:“我笑我自己,我喜欢的女子,居然都是名花有主,大师我问你,我比阿布提英俊,比他武功高吗?”
竺法兰冷哼道:“死到临头,胡说些什么?”
陈瑕摇头叹道:“大师不会说谎,我想应该是的。我比那独孤离也不知道要强多少倍,可小倩就偏偏要嫁给他,我又比阿布提强,但是阿曼又已经和他许下婚约,这件事实在是可笑,可笑!哈哈哈!”
阿曼不由得低下头去,千言万语就在心里,却没有一句可以对陈瑕讲,也不合适在这样的场合下讲。
竺法兰道:“老天如此安排,谁也做不得主。嗨依——!我和你说这些做什么?小子,死到临头还想些风花雪月之事,真是死有余辜!”说罢便是一棍抡下。
陈瑕顺势一滚,那一棍便把地面砸了大坑,他还要再打,陈瑕却又一骨碌站起,“老天安排我又为什么要听?贼老天叫我家破人亡,叫我兄弟成仇,叫我永世孤独,呵呵,贼老天待我如此恶毒,又偏偏叫我去拯救苍生!我要信它那就不如叫你一棍打死算了,人不是我杀的,我岂能束手待毙?”
江浪喜欢骂贼老天,陈瑕现在才感觉到天意是如此可恶,也明白了江浪为何要那么痛恨那个所谓的老天爷,他大吼一声,踏上一步对着竺法兰搂头盖顶一拳打来,那拳头挂着风声,竺法兰内息顺时不畅,忙把手中的断木向外一搪,咔嚓一声,木头断裂。竺法兰接连倒退七尺,方才稳住身形,“你……”
陈瑕面沉似水,冷冷说道:“为什么一切都要上天来安排?我就偏要做自己的主人,不叫那贼老天得逞!就算我是妖孽,也绝不任由上天宰割!”
今天的事叫陈瑕大为光火,他受得了打,受得了骂,唯独受不了被人冤枉。那凶手留下他的名字,叫所有人都以为是陈瑕杀人,而真正的凶手却逍遥快活,世间哪有这样的道理?
是了,大漠五鬼自幼就告诉他要做一个恶人……那不是大漠五鬼告诉他要做恶人,而是贼老天要把他逼成一个恶人。就好像当初它逼迫江浪、叶长风等十兄弟自相残杀一样,最终所有的英雄全都变成了恶魔。命运是要我重蹈覆辙,也做一个恶人,做他人口中的妖孽,人人得而诛之,我陈瑕就偏偏不做恶人,又能如何?
我不但不能做恶人,还要把真正作恶之人找到,倒要看看他到底是谁!
又一想到自己的亲生哥哥,居然成为了杀人如麻的刽子手,更叫他觉得造化弄人。
既然上天非要如此安排,那我就如当初和小倩商议的,一切都反其道行之,他看了一眼娇弱的阿曼,心中暗想:哥哥说阿曼注定要嫁给阿布提,那我就非要娶她不可!
陈瑕本来就是个执拗的人,认准的方向绝不轻易更改,只是阿曼屡次三番地拒绝,叫他觉得自己离实现梦想越来越远,哥哥要杀尽他身边至亲至爱之人,爹爹已经战死沙场,又怎么可能一家团聚?伊吾卢被烈火焚城,化为灰烬,也不可能在那里给小倩盖一所房子。童年一切的幻梦都成乌有,这难道不是老天的安排?
要陈瑕就此认输,向命运低头,他心有不甘。
阿曼见到陈瑕眼中满是怒火死死地盯着自己,一时不知如何是好,“陈大哥,你……你干嘛这样看着我?”
陈瑕嘴角微扬,“阿曼,我终于下决心了,什么事越不叫我完成它,我就越要完成。”
“你在说什么,我……我不明白……”阿曼见陈瑕目光犀利,与平时的他判若两人,不由得心中打鼓,倒退了半步。
陈瑕却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我在说,我会在伊吾卢废墟给小倩盖一所宫殿,我要找到我娘,叫我哥哥与我重归于好,一家团聚。我还要娶你为妻,管他阿布提还是竺法兰,还是老天爷,我就是要和他们做对!”
说完他手腕向后一带,把阿曼揽入怀中,也不管阿曼又捶又打,在她的樱唇上用力吻下。阿曼只觉得受到奇耻大辱,拼命挣扎,可她又哪里有陈瑕的力气大,被陈瑕抱着,只觉得气都喘不上来,心里暗想:你这样的话,我干脆死了算了。
可陈瑕的怀抱又是那样温暖,那手臂又是那样孔武有力,他的吻如此霸气,周身散发出无与伦比的男子魅力,远不是唯唯诺诺的阿布提可以相提并论,这一切又都叫阿曼抗拒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