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此处山洞从上到下,到处有发着荧光的石头,那些石头将本该漆黑的山洞照得亮如白昼,光线透过狭小的洞口,居然可以穿透层层的浓雾。
陈瑕随手摸了摸发光的石头,既不是水晶,也不是玉石,即便在盛产宝石的天山,也不曾见过这么奇怪的东西,正在纳闷的时候。梅丽丝却在他身后说道:“看来我们已经身处地脉之内。”她一开口说话,便有阵阵回音,那些石头的光似乎也跟着她的声音微微颤抖。
梅丽丝四下看了看,又说道:“之前树林内的阵法是按照天上的星宿排列,按照古人的阴阳学说,有天自然有地,这里不见天日,又有神兽守护,正是地脉无疑!那块石碑果然未曾欺人。”
陈瑕道:“石刻都说了此地有九头狍鸮,可是姑姑,你不觉得奇怪吗?”
“有什么好奇怪?”梅丽丝道:“有上古大贤探得此地,因此提醒后世而已,少见多怪。”
陈瑕摇头道:“我看不是这么回事,那石碑明显提醒别人不要进入此地,因为此地有怪物,可是那怪物明明是在地脉之外,它那么大的身躯,怎么钻入狭窄的地脉之中?如果它本来就在地脉之外,那石碑上的文字,不就毫无意义?”
梅丽丝沉吟了一下,“想不到你也有开窍的时候,这我倒是未曾想过,难道有人故布疑阵?”
陈瑕点头道:“极有可能,我们还是再往里看看。”
山洞低矮,连梅丽丝也要低头才能向前走,陈瑕就再不能背着梅丽丝,只好沿着洞里的石头一路向深处走去,刚开始地势还算平坦,可到了后来,便是一路的下坡,稍不留神就可能滚落下去。好在二人武功高强,走这样的山路也没什么大碍。渐渐地已经到了地脉的最深处。再往前面便是一个陡然的大上坡了。
两个斜坡之间,是一大片百尺见方的空地,空地的正中一潭湖水,在荧光的映照下,清冽如镜。
两人趴在湖水边上,见水中也是光亮一片,深不见底。水中有水草、磐石,更有数不清的情形怪状的透明小鱼,连骨骼也看得一清二楚,来回游走。
水底的萤石,再反射荧光到穹顶,幻化出瑰丽的水影。一条条透明的小鱼就好似飞在天上。梅丽丝不禁慨叹,“美景如斯,世间少有。”
陈瑕心中暗道,“与巫仙冢里的景象可以媲美……只是巫仙冢内的一切美好都是镜花水月,而这里却是真真正正地存在。”
“也不知道这鱼能不能吃?姑姑,你想不想捞两条来试试看?”陈瑕笑道。
梅丽丝瞪了他一眼,“就知道吃,我看此地还不是尽头。瑕儿,你刚才与狍鸮一场大战,弄得浑身血污,不如在此地洗一把脸吧。”
陈瑕摇头道:“这水如此清澈,我这一身脏兮兮的,岂不污了圣水,这如何使得?”
梅丽丝笑道:“难道地脉之内,还会有其他人进来观赏美景?你不洗,我先洗。”
说着梅丽丝闭上眼睛,便把脸伸进那潭水中,只觉得那池水奇寒,却叫她精神为之一震,脸上的血污、汗渍、泥土,被清水一泡,立即就飘散无踪,那池水依旧清冽如镜,只是微微泛起波澜,池中的小鱼,见到生人也不害怕,就在梅丽丝的耳畔来回游走。
抬起头来,梅丽丝只觉得神清气爽,“好舒服!你来试试吧。”
眼前的陈瑕张着嘴,一副吃惊的表情,“姑姑,你……你的脸……”
梅丽丝微微一愣,“我的脸怎么了?”
陈瑕道:“你自己看看吧。”
梅丽丝借着水中的倒影,向池中望去,只见那脸上的疤痕正在慢慢愈合,那些因岁月而蹉跎的面容,正在一点一点地收紧,满头的白发,居然渐渐变成金色,不过片刻,只见一个清丽脱俗的金发少女,倒映在湖水之中。
梅丽丝自己也惊得目瞪口呆,“这池水竟能叫人恢复青春,瑕儿,你看这是我吗?”
陈瑕见梅丽丝忽然间恢复到了十六七岁的样子,那脸上的皮肤吹弹可破,竟比慕容倩还要嫩上几分,陈瑕也不禁惊呆,“原来姑姑这么美。”
有男子赞叹她的美貌,就算梅丽丝性情乖戾,也不禁俏脸飞红,“小色鬼,休得胡言。你真的不洗一下脸?”
陈瑕笑道:“还是算了,你才泡了一泡,就年轻二十几岁,我要是一泡的话,没准回到娘胎里去了呢。”
“就会胡说。”梅丽丝心情大好,忍不住掩口轻笑,那娇媚的体态,充满异域风情,连陈瑕看了也不禁心中一荡。“这回再去见你师父,便不用担心了。”
梅丽丝连连点头,“那是自然,谁不想青春永驻?”
陈瑕道:“我们还是继续上路的好,不然变得再美蛊祖前辈也看不到啊。”
梅丽丝点头称是,回望一眼那潭湖水,笑道:“巫仙总是在找什么长生不老之法,想不到却被我先找到。真是可笑。”
陈瑕沉默不语,心中暗想:恢复青春倒是事实,只是能否长生,就不知道了。如果一切这么简单,那巫仙可算是白忙一场。
二人继续前行,一路上梅丽丝不断说,自己美不美,师父见到会不会动心,如果师父也来这里,那会不会也恢复青春,一切的问题陈瑕都无法作答,梅丽丝也只是自言自语,或许是因为太过欣喜,梅丽丝竟把心中的禁忌也讲给了陈瑕。她甚至要给那湖水取一个名字,叫做不老泉,还向陈瑕询问意见,陈瑕忽然发现,姑姑连性情似乎也回到了十六七岁的少女时代,变得多情而活泼。
陈瑕这时才知道,原来梅丽丝最爱的人是她的师父蛊祖,也才知道,原来梅丽丝这么狠辣的女子,也有一个五彩斑斓的少女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