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独孤离说话,投鹿侯却道:“淳于炎,你不用挑拨离间,大王膝下只有一女,并无子嗣,又早已许配给独孤兄为妻。就算大王有百年之后的那天,那继位之人便只能是独孤兄,我看鲜卑王储,就不劳通天教的人费心了。”
“此言差矣……”淳于炎微微一笑,“这件事我倒要问问独孤离,你到底为何偷取慕容广的令箭,带兵到贺若部落?”
独孤离冷哼道:“不关你事!”
一旁赫尔沁骂道:“给你们活路,你不走,那就还我通天教两百多弟兄的性命,投鹿侯、独孤离,你们以为坑杀了我们那么多教徒,我们还留着你们的狗命,是为了什么?真的以为没有你们,我等就灭不了慕容广?”
伽楼罗道:“我们护法是金刚不坏之躯,万军之中取人首级也不在话下。再加上我们的毒功,你们那么多人不也依旧奈何不得?不要给脸不要脸,到时候给你们吃了我们巫仙的轮回生死丸,你们还不是要乖乖听话?”
“住口!”淳于炎把手一摆,心中暗骂:这个蠢货,通天教控制他人的方法,又岂能随便告诉外人?更何况那毒药是巫仙掌握,能是说得就得的,大家手头上又都没有,提什么轮回生死丸?
淳于炎表面上不动声色,笑道:“对二位将军,怎能如此无理?其实,我们通天教和慕容部落本来无冤无仇,只是因为慕容广下了一个糊涂的命令,叫你们到大鲜卑山。他明明知道,大鲜卑山乃是鲜卑人的禁地,却还是叫手下将士前来送死。而且又不派本部的人马,你们还不明白是因为什么?”
“因为什么?”独孤离问道。
淳于炎微微一笑,“便如当年鄯善国王铲除呼衍洁,乃是怕你们两个部落势力壮大,功高盖主。独孤部落是联盟的半壁江山,慕容广岂能任由它越来越大?到时候,他还怎么统领整个部落联盟?之所以说把女儿许配给你,也无非是稳军之计,叫你们父子疏于防范,以为只等他人一死,那鲜卑王便是非你父子莫属了。但是有一点,我想不明白……”
“你有什么不明白的?”独孤离显然是觉得淳于炎的话有些道理,但是却又不能完全相信。当初慕容广要兵发大鲜卑山,又要与汉人结盟,独孤父子都是全力反对。只是他们二人的建议,慕容广根本置若罔闻。在独孤离看来,父亲的权力还是不够大,不能在整个部落联盟里为所欲为,什么时候做了大王就好了。
只不过这样大逆不道的话,独孤离只能藏在心里,尽管也曾和父亲独孤浑提起过,可独孤浑却忠心耿耿,不但没理独孤离,还把他臭骂了一顿。此事独孤离一直耿耿于怀。
淳于炎笑道:“我想不明白,明明你和慕容广之女青梅竹马,可为什么屡次三番推迟婚期呢?据说,慕容倩还曾逃婚。如果不是慕容广授意,她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就逃掉?所以要我看,慕容广心目中的继承人,不是你。”
这番话正说道独孤离的心坎上,他顿时怒火中烧,“不是我,还能是谁?”
淳于炎哈哈大笑,“那就要问问为什么慕容广要和大汉结盟,慕容倩回来部落之前,是和谁在一起,而你又是为什么不顾性命,带兵到大鲜卑山来。这些问题你能回答得了,自然就知道他心中的继承人是谁!”
“陈瑕?”独孤离只觉得茅塞顿开。
一听到陈瑕的名字,墨喜儿心中一沉,盯着陈瑕一直在看,那意思是:怎么你和慕容广的女儿还有什么不成?
陈瑕也不敢与她目光相对,就只是看着前方。心中暗道:淳于炎纯属胡说八道,慕容广心中的人选如果是我,那他又怎么会带慕容倩离开?
投鹿侯道:“绝无此事!当初要与大汉结盟,乃是我提出的,而且我们慕容部落不与汉人通婚,此事尽人皆知,小将军,你可不要中了奸人的离间计!”
淳于炎笑道:“是不是离间计,独孤将军心知肚明。据我所知,独孤浑的祖上其实也是汉人,如果血统的说法成立的话,既然你可以与他女儿成亲,为什么陈瑕不行?你再想想:慕容倩再次逃婚,你真的以为是来帮助田碧恒的吗?无非是要和那个小畜生再次私奔。他二人两情相悦,慕容广又放任不管,迟早生米做成熟饭,到时候一切都来不及了。所以独孤将军才要慕容广追他回来,可慕容广却以大鲜卑山地形复杂,凶险至极为由,不许你来追,所以你才冒着违抗上意的风险,自己带着一对人马来追慕容倩,独孤将军,在下说的可是实情?”
投鹿侯道:“你怎么对我们慕容部落的事那么清楚?此事我都不知。”
淳于炎笑道:“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投鹿侯,我再叫你见一个人。”说完淳于炎拍了两下巴掌。
从帐篷里又走出一人,“投鹿侯将军,久违了!”
此人一开口,投鹿侯、陈瑕、血奴全都大吃一惊,陈瑕险些脱口而出:“天山鬼见愁!”
投鹿侯惊道:“丘麟,原来你还没死!”
鬼见愁丘麟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淳于炎笑道:“丘麟将军你有什么话,不妨直言。”说着退到一旁。
丘麟又拜见了独孤离,道:“小将军、投鹿侯头领,二位想必都还记得在下,也知道在下和慕容广的关系。当年我为慕容广出生入死,不惜到拓跋部落去做内应。后来又盗取千年雪莲,带回部落,也正因如此,才叫拓跋部落失信于巫仙,不得不与慕容互罢干戈,我可以说为慕容广立下过汗马功劳,他后来给我封地、叫我做一个部落的头领,就好像投鹿侯将军你现在一样。可是我的下场如何,你最清楚。我被人吊在高杆上,就等着活活晒死了。要不是后来右护法救我一命,我现在早已经成了冤鬼。当初你和慕容倩带兵剿灭我的部落,我也不怪你,你也是受慕容广主使。你想想看,我忠心耿耿,为他舍生忘死,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可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他要如此待我?无非是鞭挞几个奴隶……”说着他看了那血奴一眼,血奴之前早就被他打得怕了,顿时吓得哇哇大叫。
丘麟冷笑一声,接着说道:“难道我打我自己的奴隶,触犯了我们鲜卑人的规矩吗?他们父女联合那个陈瑕,霸占了我万顷良田不算,还要置我于死地,其心何其毒也,如今你也有封地,你也是部落的头领,檀石部落盛产檀石,等你壮大之后他又会如何对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