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魂泣刀的声音凄厉刺耳,兰天定听得的汗毛乍起,只觉得魂都要飞上九天,此时他眼看魂泣砍到,威猛无边,他左手扣着金镖,箭在弦上已经不得不发,只是这一镖就算打中陈瑕,他自己也难免被魂泣一劈两断,危机时刻,哪能多想,谁不是先保命要紧。
兰天定拇指一弹,一道金光冲天射去,魂泣刀旋转飞下,正与金镖撞在一处。
按理说,陈瑕的“甩手轩辕”是平生第一次用于对敌,本来也不是那么准的,但兰天定这招金镖,却是千锤百炼,从不失手,自然是奇准无比,因此才能以金镖拦魂泣。
只不过在外人看来,陈瑕的这招甩手轩辕与敌人的“低头一炷香”几乎是同时发出,同是暗器,分毫不差地撞在一起,就算是用手按着两件兵器,也没这么准的了,所有人都以为双方的暗器手段也是不相上下。至少这样几率并不多见。
墨奇手捻白须,自言自语道:“怪不得……”
之前他一直担心陈瑕是胡乱把刀给扔了,现在一看,陈瑕是以他的魂泣刀去接兰天定的暗器,如果是那样,便情有可原。
两件兵器撞在一处,那魂泣刀虽然厚重却是一把神兵利器,金镖的尖端与魂泣刀的刀刃怎么就那么巧碰在一起,一点火星闪过,叮地一声,金镖被魂泣刀从刃口处给劈开薄薄的两片,一片向左飞去,笃的一声剟进马厩的木柱上,兀自颤动;另一片直飞冲天,寒芒一闪就不知何处去了。此情此景,简直亘古难见,墨家弟子轰天喝彩。
在那之前,乌维图便已料到兰天定要败,早早地就叫人去把战马的缰绳解开,以备逃走之用。
金镖崩飞,魂泣刀却因太过沉重,并不改变方向,只是稍微阻了一阻,依旧向兰天定飞来。
兰天定倒吸了一口凉气,眼看着那把刀好似催命一般在眼前旋转,避无可避,退无可退,无奈之下只好把头一歪,使出平生之力,将铁棍向上一架,大叫了声:“开!”
魂泣刀锋利无比,陈瑕的内力也在其中,这股内力灌入暗器,脱手之后还保持着原来的力道和速度,这法门如此古怪,兰天定又哪里见过?
本以为这一下定然将魂泣刀架开,到时陈瑕赤手空拳,他再以棍法取胜,可魂泣刀碰到铁棍,火星一闪之间,兰天定就暗叫:不好。
他觉得两手一震,碗口粗的镔铁棍,被魂泣刀从中断开,刀中带来的一股金风,竟把他一侧肩头的甲胄划开,兰天定倒退了两步,坐倒在地,满脸都是惊恐的神色。心中暗道:要不是金镖挡了一下,要不是铁棍够粗,我现在脑袋可还在肩上?
他下意识地用手背摸了下脖子,好像要亲自确定一下脑袋可还在,方才放心得下。
魂泣刀翻转着插入他面前的地中,陈瑕一刀没能取他性命,怕他再把魂泣刀给收了去,因此一个箭步冲上前来,刀虽然没了,不过肩头上还搭着两把大锤,他也来不及把两把大锤中间的铁钩解开,举起锤来,对着兰天定的脑袋就砸下来。
兰天定毕竟是身经百战的大将,虽然遭遇重创,但是临危不乱,见陈瑕的铁锤力道惊人,不敢硬接,一个就地十八滚已经滚到了丈余之外,只不过他的盔甲被魂泣刀划破,此时这么一滚,盔也掉了,甲也开了,系盔甲的带子也断了,他刚要站起,甲叶子拖到地上,又被他踩了一脚,再次跌倒,好不狼狈。
还不等他在站起,陈瑕已经追到,当胸又是一锤,兰天定起了半个身子,无法躲避,就只能把两个半截断棍去挡,可陈瑕力大过人,这一锤哪里是兰天定可以接住,虽然铁棍挡了一下,却被陈瑕连棍带人,给打出四五丈远,胸前一面耷拉下来的护心铜镜,都被砸瘪。那半截铁棍更是脱手飞出。兰天定一口鲜血喷洒出来,显然是受了重伤。
就在这时,乌维图忽然一声大喊:“还不走,等什么?红砂太华坛没了!”
话音刚落,后门处的松木栅栏一排排地倒下,那栅栏的顶端早都被削尖了,就好像一排巨大弓箭,突然之间对着众人弹射而来。
原来这是红砂太华坛的最后一道机关,危机关头,可以稍稍阻敌,因为它本身是乌维图设计,并不在机关图的记载之内,因此连墨奇也没料到对方还有一手。
那松木栅栏全都是又粗又重,想以盾牌抵挡,万万不能。陈瑕只好挥动铁锤去打那些木桩,再也顾不得兰天定的死活,而墨奇为了减少墨家弟子的伤亡,也只好与陈瑕一起并肩。他虽然赤手空拳,但是内力雄浑,双掌挥舞,嘭嘭作响,每打出一掌来,那木桩上便是一层严霜。陈瑕双锤舞动,把那些木桩打得木屑纷飞,墨家弟子则无处可退,就只能勉勉强强跟着陈瑕和墨奇一起拨打,其间便有那武功较弱之人,被巨木砸中,当场死亡。
墨奇一边打一边骂道:“想不到敌人另有机关!真是可恶至极!以我这么高的武功居然也着了道了。”
他为人自大,什么事都要显摆,即便是危机关头也是如此,墨家众人早已不以为意。可是陈瑕听来,心中却觉得好笑:哪有自己说自己武功高的?
墨奇见那乌维图就在不远处,心中气恼,索性接住一条巨木,奔着乌维图跑来,眼看追到,乌维图突然把双手一张,往空中一举,大声道:“巫仙降世,大显神威,天下归一,万劫不灭!”
“去你娘的万劫不灭!”墨奇心中有气,把那木桩对着乌维图直扔了过去,明明打到他的身上,就听轰隆一声巨响,乌维图居然化作一道火光而去。火光一闪即灭,那木桩只打中一件黑袍,跟着周围白烟四起,三五丈之内几乎不能视物。
墨奇担心烟中有毒,不敢再追,吩咐道:“有机关,全都闭气,闭气!”
浓烟之中只听一声马嘶,那兰天定已经飞身上马夺路逃了,其他的人也有一部分侥幸冲出门外。陈瑕展开轻功追出后门,面前是一条护城河拦路,陈瑕见兰天定上了吊桥,一锤下去,将吊桥震断,大多数人全都下饺子一样掉进河里,怎奈兰天定骑得是一匹神驹,猛地腾空跃起,那吊桥与对岸尚有五丈之远,那匹马前蹄撩起,居然直接跳了过去,兰天定回头望了一眼,不敢稍作停留,催马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