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情比金坚,竟是愿意同生共死,独孤离在一旁听得真切,不由得倒退了半步,一时之间,心中又妒又恨,可他在心中又反问自己,是否可以为了爱侣便不要性命,他却说什么也拿不出那个勇气来。
再看慕容倩含情脉脉地望着陈瑕,两人的手,十指相扣,紧紧地握在一起,独孤离终于明白,没有什么力量可以把这两人再次分开。可独孤离并不是轻易放弃的人,否则也不会被称作“小霸王”了。明知道自己永远也无法得到慕容倩的心,他便更加想要把陈瑕害死,最好叫他灰飞烟灭,万劫不复,心里才觉得痛快。想到这里,独孤离几乎咬碎钢牙,心头都在滴血,一双蛤蟆眼本来就突出,这个时候几乎就要爆开,出离眼眶。
“好啊!”独孤离大叫一声好,所有人的目光全都向他聚拢过来。
独孤浑看儿子血灌瞳仁,知道他已经气愤到了极点,忙说道:“岂有此理,大王,小倩与我离儿早有婚约在先,难道一女可嫁二夫?更何况陈瑕还是一个汉猪,是陈睦之子!居然大言不惭想要娶我鲜卑之女,这件事绝不能答应!”
“爹!”独孤离却忽然说道:“小倩根本不爱我,又何必强人所难……”
“离儿……你是不是疯了?”
独孤离冷哼了一声,大声说道:“一个根本不喜欢我的人,就算娶回来又有什么意思?早晚还是要走,为了我鲜卑大业,为了大王,只要陈瑕破了屠龙阵,那离儿就算不和小倩成亲,又能如何?”
“离儿!”独孤浑呵斥道,“这……这简直是我独孤家奇耻大辱!”
可独孤离心意已决,含泪说道:“爹,独孤家的荣辱相比与鲜卑一族的兴亡相比,又算得了什么?如果我为了一己私利而叫大王的霸业无法达成,才是我的奇耻大辱!”
众人闻听,纷纷赞扬独孤离懂得以大局为重,相反的,陈瑕便显得只顾儿女私情了。
有部落头领便冷嘲热讽,“说到底,陈瑕还是个汉人,哪里会管我们鲜卑人的死活?居然以破阵作为要挟大王的资本,真是不怎样?”
“大王,陈瑕奸狡,你可不要上他的当,就算他真的破了屠龙阵,我等也不服气!”
“他的人品和独孤将军相比实在相差得太多了。”
……众头领议论纷纷,慕容广和慕容倩同时都觉得心头一沉,那独孤离狼子野心,他放弃婚约,又说得如此大义凛然,又岂能安什么好心?如此一来,陈瑕不但要冒奇险去破屠龙阵,而且独孤离还能叫各个部落的人心归附。如果陈瑕战死,那众头领一定还会逼慕容广把女儿嫁给独孤家,就算陈瑕不死,破了屠龙阵,那众人也不会对陈瑕有什么感激之情,相反的却全都去同情独孤离。他将来再找机会乘势起兵,便能一呼百应。
这一步棋实在高明,以退为进,步步为营,叫冰雪聪明的慕容倩也始料未及,无从反驳。独孤离平时看不出有什么才德,谁能料到他的心机居然如此之重,这叫慕容广也大出意料之外,要不是慕容广早知道他有反叛之心,差一点便把他的那番话信以为真。
独孤浑听儿子这么一说,上前一把把独孤离抱在怀中,父子俩抱头痛哭,独孤浑还不住赞许道:“孩子,你长大了,懂事了。为父却还在把你当小孩子看待,你放心,将来为父一定替你找一个更好的。”
独孤离却说道:“除了小倩,我终身不娶!”说着他又偷偷瞄了慕容倩一眼。
慕容倩看到,却面带鄙夷,转过头去。心中暗道:你也想学瑕哥哥,可惜你的假话说的太差,你能为了鲜卑王位,出卖部落联盟的所有人,现在又把自己未婚妻子拱手相让,目的就是要瑕哥哥冒死破阵,其心何其歹毒?还在那里充什么痴情汉子?
但是陈瑕却大为感动,松开慕容倩的手,走上前去,安慰道:“独孤兄,你也不必如此,正所谓大丈夫何患无妻,将来一定会有一个真心喜欢你的人,和你白头偕老的。”
独孤离心中暗骂:你阻挠我和小倩的婚事,如今却跑来说什么风凉话?我独孤离是鲜卑贵胄,难道还会缺什么女人吗?什么两情相悦,纯属无稽之谈!
表面上不动声色,也不搭理陈瑕,对慕容广跪地说道:“既然陈瑕破阵,末将愿为监军,带本部人马,替陈瑕观敌掠阵,还望大王应允!”
陈瑕想缓和一下关系,因此说道:“那我先多谢独孤兄啦。”
慕容倩却拧了他一把,“又多嘴!”
慕容广低头看着这三个人,心里一时又拿不定主意,叫独孤离做监军,定然是要加害陈瑕的。但是如果不叫他去,又没有什么理由反对?
就在这时,慕容奎又说道:“大王,既然独孤离想要冲锋陷阵,也立一功,我看不如就叫他做这个监军,老夫从旁协助,也带领本部一万军兵,作为接应,如何?”
独孤浑心中暗想:功劳可不能叫陈瑕一个人得,作为监军不用出力,陈瑕如果失败,那是陈瑕自己的事,我离儿也不负任何责任,但他一旦成功,这份功劳可不能叫他独享。
想到此处,独孤浑单膝点地,大声说道:“我儿有报国之心,还望大王成全!”
众人也齐齐求情,慕容广万般无奈,只好说道:“既然如此,那就由独孤离出任监军,但是不可冒进,王叔就作为两路接应使,兵出洮子河口安营扎寨,一旦两路人马有闪失,想办法救援。另派镇殿将军博阿图、牡达虎律,各带五万人马埋伏于斜阳谷之内以策万全。”
得令之人,全都跪倒接令。慕容广又吩咐道:“投鹿侯听令!”
投鹿侯赶紧上前跪地,口尊:“大王!”
慕容广道:“你们檀石部落新收了一匹奴隶,所以陈瑕所带的三千人马就从你们部落里出。切记,要选那些精壮之士……”
话音未落,独孤浑立即反对,“不可,精壮的奴隶也是我们鲜卑人不可或缺财产,既然陈瑕只是试探,那就不能带上太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