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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62、秉国之权
    叶长风心头一凛,窥了眼夏侯破,见他太过劳累,此时兀自酣睡,浑然不知身外之事,这才压低声音问道:“这话你是从何处听来?”
    周天眼珠转了转,笑道:“没谁说过,我只知道当年匈奴攻打伊吾卢之时,焉耆国带队的便是大师伯。当年我义父曾说起过此事,一想到王植将军为国捐躯,难免心中愤愤不平……只是这么多年,我却不知他究竟是何人所杀,不管我问哥哥、大漠五鬼,他们全都不肯对我讲,我猜想杀了王植将军的正是大师伯,只因为他们顾及当初的情分,所以对我有所隐瞒。”
    叶长风笑道:“这倒是有这个可能,我不明白的是,为什么你一定要知道王植是怎么死的呢?如今夏侯大哥已经弃暗投明,改邪归正,之前我还不太确定,但是今天他替你挡了一箭,又不惜耗费真力给你疗伤……我想他真的是想改过自新了,既然如此,往事已矣,又何必再提呢?”
    周天抓着叶长风的手央求道:“你就告诉我又能如何?我实在想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王植将军到底是被谁所杀,其实师伯不说,我心中也能猜个八九分,只是想要一个肯定的回答罢了。”
    叶长风沉吟了半晌,“小天,王植和你是什么关系?”
    周天怕说出自己是王植之子,叶长风就隐瞒实情,因此笑道:“有什么关系,王植将军忠肝义胆,人人敬佩。我义父和陈瑕哥哥,没少夸赞他,还对我说,叫我以后也要做王植将军那样的人物,为国效力。”
    叶长风还是满腹疑惑,“那就怪了,按理说,陈睦才是伊吾卢的守将,为何他们不提?”
    周天道:“怎么没提?只不过陈睦将军最终是失踪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终究生死未卜,而王植才是真真正正地战死疆场,所以我才想知道他究竟是怎么死的。”
    “这也有理……”叶长风犹豫了一下,“既然如此,我便对你讲实情。虽然当年伊吾卢一战,我并没有参与,不过焉耆国领兵带队之人的确就是夏侯破。但是你要问我,王植究竟是怎么死的,我不曾亲眼得见。不过古语有云:‘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就算王植并非你夏侯师伯亲手所杀,多多少少他也脱不开干系。”
    周天闻听神色黯然,不由自主地嘀咕道:“这么说,除了陈瑕哥哥和大漠五鬼之外,天下就没有人知道我爹是怎么的死了……”
    叶长风闻听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抓住周天的肩膀问道:“你爹是王植?”
    周天知道自己失言,忙道:“我爹也是死在伊吾卢啊……”见叶长风目光如电,知道他并不相信自己所说,只好一声轻叹,接着说道:“不错,哥哥告诉我说,周贤其实不是我爹,我本来姓王的。”
    叶长风嘴唇抖动两下,欲言又止,好半晌才道:“你夏侯师伯对你有救命之恩,更何况你爹究竟是怎么死的,的确无人知晓,除非你去问夏侯师伯,又或者焉耆国的人。不过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了……”
    “我明白……”周天淡然一笑,“就是随便问问,叶师伯,此事不必对大师伯说。时候不早了,还是早点休息,明天还要赶路。”
    说完撒开叶长风的手,倒头便睡,不多时,鼻息平稳,已经沉沉入梦,可这一晚叶长风却百爪挠心一般,无论如何也睡不安稳,他隐隐觉得自己似乎办了一件错事,可究竟错在哪里,又有什么后果,连他自己也说不准。
    次日天明,三人继续上路,周天经过一天一夜的调息,已经没有性命之忧,夏侯破自然十分高兴。对于昨晚周天和叶长风的话,他毫不知情,一路上依旧和周天有说有笑。而周天对此事也绝口不提,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叶长风看在眼里,不禁觉得胆寒,这周天小小年纪,城府却深,想来他猜测夏侯破是他杀父仇人,却能装作毫不介意一般。又或许他还并不确定,到底当初王植是被谁所杀的,所以才能谈笑自若。
    三人风尘仆仆地赶到尉犁,一切全如夏侯破所料,危须、尉犁两国国王不战而逃,投奔焉耆去了。
    永元六年,班超调发龟兹、鄯善等八个属国的兵马共计七万人,在尉犁会兵,此次用兵人数,为班超生平之最。有史以来,从未有西域都护能在西域组织起如斯复杂一支联军,可见其志在必得、求胜之切。
    发兵之前,班超率全军,祭奠陈睦等在伊吾卢一战阵亡将士的英灵,引用了陈汤的话:“犯强汉者,虽远必诛!”,胆敢殛毙我汉家将士者,就必需为此付出代价。此仇不报,枉称都护也!
    危须、尉犁、焉耆三国国王早就得知消息,如坐针毡,均有大难临头之感。
    班超派遣使者通告三国国王:“都护来者,欲镇抚三国。即欲悔改向善,宜遣大人来迎,当犒赏贵爵已下,事毕即还。今赐王彩五百匹。”
    班超这么做,恰是先礼后兵,恩威并施,大汉要在西域立威必须叫所有人都心折口服。
    焉耆王诚惶诚恐,对群臣言道:“先王之前随匈奴杀陈都护,如今班超做了都护,引大兵前来,我等若不投降,定然血洗王庭。莫不如诈降,重献礼,叫他没有理由进军。”
    于是焉耆王派左将军北鞬支前往尉犁,杀牛置酒,欢送汉军,实则是试探虚实。
    那焉耆国国王也是个无能之辈。自从夏侯破离开焉耆之后,北鞬支便大权独揽,既是左将军又任监国之职,只因这个北鞬支是北匈奴人,因此他在焉耆算是权位最高的了。此番大兵压境,焉耆王隐而不出,却把他派来。
    班超对匈奴人恨之入骨,见北鞬支跪在眼前,斜睨着他,冷冷说道:“你虽然是匈奴侍子,如今却在焉耆,秉国之权,都护亲自到此,你们大王不出来相迎,却把你派来,这都是你的罪过!你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