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焱。
为什么改名,肯定跟他退役有关。
而为什么退役,肯定跟他染上这个病有关。
牧水深吸一口气,好,看来有机会是一定要去焦严家里看一看了。
……
上了楼,牧水很快就整理好了食材,开始做饭。
他的动作是很快的,一口气就做完了三菜一汤。他端着菜转了个身,就见厨房的玻璃门外——
一个齐星汉,一个焦严,都杵在那儿,将玻璃门那一块儿能看见的范围,挤了个满满当当。
他们正盯着门内的牧水。
乍一看,跟恐怖片似的。
但是再一看,又跟幼儿园等待放饭的小朋友似的。
牧水端着菜过去,齐星汉从外头打开了门,然后他和焦严其实同时伸手,端走了牧水手里的菜。
牧水立刻就变得两手空空了。
牧水走到餐桌边坐下,没有急着动筷,而是顺便捣鼓了一下手机,拍了个照,并且想了想发给袁盛。
【袁哥别吃泡面呀。[图片]】
等发完消息,牧水将手机揣回兜里,就听见齐星汉问:“发消息给袁先生?”
“嗯。”牧水点头。
齐星汉突然说:“那告诉袁先生,我和三号在这里等他。”
牧水不疑有他,编辑短信,发了出去。
【我和齐星汉和三号一起吃。[图片]袁哥什么时候回来?】这么些天里从来没有回复过的短信,突然震动了一下。
【就回】
牧水摸了摸鼻子,总觉得从这么短短两个字里,好像看见了袁盛挟裹着暴戾之色的眉眼。
作者有话要说:袁哥:超凶。
第53章 三个小丑
齐星汉推掉了近期的所有行程, 等郭勇一去公寓找人, 才发现人没了,登时就傻了眼。
等下楼再遇上蹲点的记者,郭勇也有点没好气:“我是真的不知道齐哥去哪儿了, 不然以咱们的交情,肯定也要让你们采访两句, 先拿个新闻回去交差。”
而被念及的齐星汉刚从沙发上睁开了眼。
他一眼触及到投射进客厅的阳光,还有一刹的恍惚。
牧水扒拉着沙发的靠背, 低声问:“这样不冷吗?”
换以前的话,牧水是绝对不会这样问的,也就是越来越熟悉了一些, 牧水和齐星汉之间的沟通交流, 才变得更趋向于生活化了。
牧水的声音一下子将齐星汉带回到了现实。
齐星汉:“不冷。”
于是牧水歪头看向了焦严,焦严倚靠在角落里,睁着眼, 像是一夜没睡。
“你冷吗?”出于医生的职责, 牧水跟着又问了一句。
焦严连忙摇头:“我不冷。”
真是一群怪人。
牧水暗暗叹气。
以后这里住进来的患者,不会还有挂在天花板上睡觉的吧?
不不不,我不能这样乌鸦嘴。
“今天做个催眠怎么样?”牧水问齐星汉。
“好。”
牧水转头看向焦严, 还没等开口,焦严举起手:“我也要。”
这么配合?
那可真是太好了!
“那现在,我们先去吃早餐,好吗?”牧水的口吻和幼儿园老师真的没什么差别了。
齐星汉抿着唇,不开口, 采取了消极性抵抗。
焦严倒是立刻动了动僵硬的脖颈,点着头说:“嗯嗯。”可以说是十分捧场了。
牧水带着焦严下楼,先买了早餐回来,大家就坐在地毯上,围着小茶几,沐浴着窗外投射进来的阳光,慢吞吞地吃着早餐。
那种恍惚感又一次笼罩住了齐星汉。
刹那间,他甚至有种整个人都活过来了,重新接触到人世的感觉。
牧水咬破了牛奶的包装,一口气吸溜光了,还打了个奶嗝。
“好了,吃饱了现在我们来做一点事,消化一下。”
齐星汉想说“我是个死人我不用”,但焦严已经更先一步地点着头说:“嗯嗯。”
于是齐星汉看了看焦严,就又把话都咽了回去。
“打游戏吧。”牧水说。
他以前没怎么接触过,毕竟以前光顾着泡图书馆了,他买的手机也不支持手游。直到现在,牧水才玩了一点点,菜是菜,但还是很好玩儿的。
十分有利于解压,并拉近彼此的关系。
像他和加西亚玩了一次,加西亚就送了颗不知道什么玩意儿的石头给他。
齐星汉也不玩游戏。
他的人生分成两个部分,前一部分是灰暗的少年时期,每天与怀疑自我的负面情绪相纠缠;后一部分是辉煌的青年时期,每天的生活都围绕工作展开,几乎没有自我的需求可言。
焦严也一样。
他的前一部分,是辉煌的运动员生涯,从年少时就开始为球队服役,每天相伴的只有枯燥的训练;后一部分则是他患上解离性失忆症,产生了自己是根柱子的妄想,从此连基本的思维能力,都丧失了大半。
仔细想一想,牧水觉得他们还都像的。
生活里的娱乐活动几近于无。
但他们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感觉不到半点的沮丧、压抑。
牧水打住了思绪,摸出手机,又调到了上次的游戏。
植物大战僵尸。
于是三个人就这么凑在一块儿,看着牧水玩游戏。
牧水现在的水平精进了那么一点点,他玩了一点之后,就把手机交给了齐星汉。齐星汉僵着身子握住了手机,身上竟然难得浮现了一点生涩笨拙的味道。
齐星汉很快就被僵尸吃掉了脑子。
一直没有吭声的焦严,突然开了口,语调生涩僵硬:“太笨了。”
齐星汉:“……”
眼看病人之间就要互相攻击了,牧水赶紧拿回了手机,问焦严:“你玩吗?”
焦严:“我不会。”语气倒是十分理直气壮平静自然的。
齐星汉:“……”
牧水一下子就觉得,矮子里面拔高子,自己都成了个厉害的人物。
剩下俩全是菜鸡。
牧水握着手机,说:“那你们看我玩儿吧。”
就这么一块儿玩了两个小时,牧水觉得消化得差不多了,就放下手机,转身先去洗了脸、洗了手,顺便还刷了牙。
不然催眠的时候,带着一股葱香味儿裹着牛奶味儿……不太好吧。
“好了。”牧水从卫生间里出来,问:“到我的卧室去吗?或者你觉得哪里让你感觉到更舒服的地方?”
他的身上哪里还有刚才玩游戏玩得津津有味的样子,乍一看,也还是有两分唬人的,一脸认认真真的严肃表情呢。
“卧室吧。”齐星汉起身。
牧水点头,先走到了自己的卧室外,然后将门打开,等到齐星汉走过来了,两人才一块儿进了门。
焦严则依旧杵在客厅里,只认认真真盯着那扇门,也不发出别的声音。
牧水的房间里,窗帘拉得严严实实。
床边铺了一层地毯,牧水就邀请齐星汉,和他一块儿坐在了地毯上。
房间狭小,坐下来之后,牧水的背后就是卧室门。他顺手把门推上,整个屋子彻底黑了下来。
这种黑暗是齐星汉多年来一直所熟悉的,隐约间,牧水感觉到齐星汉的身体放松下来了。
放松就好。
牧水舒了口气,这才轻声开口问:“要躺下吗?”
黑暗中,齐星汉的动作一滞,然后默不作声地躺了下去,这才低声应了:“嗯。”
齐星汉腿长,一躺下之后,腿侧就挨上了牧水。
牧水浑不在意,见齐星汉配合,他就低低出声:“现在,闭上眼。”
齐星汉闭上了眼。
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平和,取代了身体上的麻木。
一躺下去,好像连带着整个大脑,整个身体都往下沉了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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