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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零零碎碎有一些线索,都与张良娣有关,可这些远远不够,我也并非什么都没做,那个女人至今都生不出孩子来,就是她的报应!”姜晴说得咬牙切齿,似怨毒又似痛快。
    萧荣皱眉道:“为何不告诉国公府?”
    姜晴怔怔摇头:“王妃说过,她出嫁了,便不能再拖累娘家人,所以有委屈也从不跟国公府说,我没有一点确实的证据,又要怎么与国公府说?若是只能用那些阴私手段为王妃报仇,不若就让我一个人来做,何苦要脏了国公府的手,我这样的人死了也便死了,没什么可惜的。”
    萧荣的眸光略沉:“……我能信你吗?”
    姜晴跪到他面前,流着泪道:“荣郎君,你若是不信我,今日便可杀了我,你若是愿意留着我,你吩咐的任何事,我都替你去做,只要,能为王妃报仇。”
    萧荣深深打量着她,眸色几变,今日来之前,他本没抱什么希望,若是依着他想,就该直接绑了那张良娣来逼问,可惜那女人每回出门都是前呼后拥,他根本没机会下手。
    至于面前这个姜晴,若她不肯配合,他会不留情面地将人处置了,免得打草惊蛇。反正,如今世道不太平,在外碰上几个见色、见财起意的劫匪也是常有之事,这种不受宠的妾侍,祝玖渊想必也不会花什么心思去细查。
    但是现在,姜晴说的这番话着实让他有些意外,而她瞧着也确实像是真心的。
    冗长的沉默过后,萧荣轻出一口气,道:“晴姐姐,你可得记着你今日之言。”
    国公府。
    听罢阿清禀报的事情,祝雁停叹道:“这么说起来,这位姜奉仪倒也是个重情义的,阿荣到底还有些脑子,没有当真冲动到去储君府上门讨要说法。”
    顿了顿,他又吩咐道:“继续盯着他吧,有什么动静再来与我说。”
    “诺。”
    萧莨回来时,祝雁停正在用点心,他如今已怀孕有快四个月,肚子大了许多,不再频繁呕吐后胃口也稍好了一些,一天得吃好几顿。
    萧莨坐上榻,祝雁停亲手给他倒了杯茶:“陪我吃点吧,一会儿再用午膳。”
    萧莨抬手在他眼尾处摩挲一阵,见他笑容满面,问他:“雁停,今日怎这般高兴?”
    “闲来无事,给我们孩子想了几个名字,你看看。”
    祝雁停兴致勃勃地说着,将拟好的名字递给萧莨看:“陈太医说,我腹中这个,很大可能是男孩,名字本该父亲来取,可他现下不在京中,不如我们自己挑个好的吧。”
    萧莨扫一眼那些名字,望向祝雁停,眼中隐有笑意:“这才四个月,就想着取名之事?”
    “嗯,有备无患,你看看啊。”祝雁停催促着他。
    萧莨这才细细看起,片刻后点头道:“这些名字都不错,你觉得哪个最好便用哪个吧。”
    “我觉得哪个都好,可惜我们只有一个孩子。”
    萧莨低咳一声:“那就这个吧。”
    他伸手一指,祝雁停凑过去看,轻声笑了:“这个好,我也喜欢这个。”
    萧莨选的是一个“珩”字,珩者,玉也,确实是个好名字。
    萧莨叹道:“不求他以后成大器,只愿他能坦荡磊落、润泽仁厚便好。”
    “表哥,”祝雁停笑着喃喃,“你何必现在就操心这个,我们的孩子,必会像你,再有你悉心教导,定会是好的。”
    “……嗯。”
    俩人又说了一会儿话,祝雁停提起一桩喜事:“赵允术的妻子昨夜平安生了个小郎君,早上陈太医来给我诊脉时说的,母子俱都平安,那小孩儿足有七斤重,阿荣一大早去了赵府探望,这事总算是有了个好结果。”
    “那就好,阿荣……他这段时日沉寂了不少,也回去书院念书了,应当是冷静下来了。”
    萧莨神色略微怅然,这事并非是萧荣不对,他亦无法面对萧荣。
    祝雁停安慰他道:“表哥,你就别想这事了,父亲也说叫我们不要轻举妄动,你又何必过多自责。”
    若是有确实证据,即便是去告御状他们也要讨个公道,可偏偏事情过了这么多年,连查都不知要从何查起。
    萧让礼的顾虑比旁人更多,他再心疼慧王妃,轻易也不愿将整个国公府都推至风口浪尖,他也得为着身后三十万的戍北军考虑。
    萧莨微微摇头,有再多借口,他心里那道坎都没那么容易过去。
    申时末,萧莨出门去赴同僚推脱不了的饮宴,祝雁停派人去请萧荣,来陪自己一块用晚膳。
    萧荣这段时日果真听话了许多,前头与祝雁停发了一回脾气,后面还特地来道过歉,祝雁停自是不放在心上,时常会找他来陪自己说话,打发时间。
    萧荣到时祝雁停正在听人念书,萧莨不许他看书怕他伤了眼睛,他便每日叫人给自个念一个时辰,听的同时闭目养神,不怎么需要费心思。
    萧荣进门,在旁听了一阵,祝雁停叫人念的是前头几代的野史,听着挺有意思,但大多不着边际。
    见萧荣一副心不在焉之态,祝雁停摆摆手,打断了念书之人,问他:“阿荣觉得这些故事有趣吗?”
    “没什么有趣不有趣的,大多都是假的。”萧荣兴致缺缺。
    “那可不一定,”祝雁停笑笑道,“虽是野史,亦非空穴来风,许多事情未必就当真是史书上记载的那样,多看看这些,仔细甄别,未必无所获,这里头许多故事听着还颇有些道理。”
    萧荣轻抿唇角,想了想,道:“那二嫂借一本给我看看吧。”
    “随你。”
    祝雁停叫人传来膳食,招呼萧荣坐下,与他边吃边聊。
    萧莨不在,萧荣要自在许多,怕是萧莨在这,他就不会来了。
    祝雁停笑问他:“早上陈太医与我说允术兄的小娘子生了个大胖儿子,你去看过了?”
    “嗯,”萧荣心不在焉地点头,“陈太医仔细看过,大人孩子都没什么大碍,赵家总算可以松口气了。”
    祝雁停给他夹菜:“你啊,也别总想着过去的事情,赵家小娘子大抵是比小姑运气好一些,人各有命,活着的人总得往前看。”
    萧荣捏着筷子的手顿了顿,道:“二嫂,我并非不懂那些大道理,可我咽不下这口气,我只要一想到日后他当了皇帝,那个女人成了宫妃,从此高高在上,所有人都只能仰望奉承他们,再不会有人记得我小姑,我这心里便像火烧着一样难受。”
    祝雁停不以为然,微撇嘴角:“他只是储君罢了,一字之差、差之千里,谁又能保证他就一定能当皇帝。”
    萧荣猛地抬眼,望向祝雁停,眸光乍亮,祝雁停淡声一笑:“你可别这么看着我,这是在家里,我才随口说说罢了,去了外头我可不敢说这话。”
    萧荣用力一握拳头,沉下声音:“你说得对,我们萧家是忠君,可他还不是君,谁又能说,……他就一定能登上那个位置!”
    祝雁停低眸不再言语,无声勾了勾唇角,继续给萧荣夹菜。
    第33章 半醉半醒
    用过晚膳,又喝了一盏茶,萧荣起身告辞,祝雁停从阿清手里接过书,递给他:“我叫人随便挑的,你且看看吧,就当是打发时间也好,当成话本看,至少比那些四书五经有意思得多。”
    萧荣与他道谢,抱着书走了。
    待萧荣走远,祝雁停松了神色,靠回榻上闭起双目,示意人继续给自己念书。
    萧荣回去自个院中,坐在灯下心不在焉地翻起书来,他本不是爱读书之人,不过这书中记载的那些野史故事确实颇有意思,后头竟也慢慢看了进去。
    下人进来给他换灯芯,萧荣又翻过一页,神色忽地一顿,眉心微蹙起,将这一节细细看完。
    他攥紧手中书册,嘴角渐渐挑开一抹诡异的弧度,烛光映在他一双黑瞳中,忽明忽暗。
    “你可知,当年景瑞皇帝的嫡亲兄长,昭阳朝的皇太子,是因何被废被赐死?”
    被他问到的下人愣了愣,低了头不敢回答,也不知要如何回答。
    萧荣兀自冷笑:“昭阳朝的皇太子曾深得皇帝宠幸,出了事照样被皇帝不留情面地赐死,宠上天的皇太子犯了皇帝忌讳尚且如此,他祝玖渊区区一个皇太弟,又算个什么东西!”
    戌时末,萧莨回府,祝雁停倚在榻上睡了一觉,才刚醒来,正发呆时,见到萧莨进门来,脸上骤然有了笑意,伸出手唤他:“表哥,你回来了,都什么时辰了……”
    萧莨没走近他,抬起袖子左右嗅了嗅,先叫人来给自己更衣洗漱一番,这才凑近过去握住祝雁停的手,在榻边坐下与他说话:“这么晚了,你怎还不睡?”
    “刚睡了一觉,这会儿睡不着,等表哥回来,”祝雁停笑瞅着萧莨,但见他神色迷朦,幽沉双眼中隐有暗光,不甚清明,便知他大概又喝多了,“你今日又喝了多少酒?”
    “没有多少,也就几杯而已,都是同僚相互劝酒,不能不喝,”萧莨摇头道,又添上一句,“我洗过了,没有酒味了。”
    “嗯,我没闻到,”祝雁停哄着他,语中带笑,“那确实是没喝多少。”
    萧莨怔了怔,似被祝雁停脸上的笑蛊惑了,靠向前,覆上他的唇瓣,缓缓啜吻着,并不深入。
    祝雁停轻眨眼睫,眼眸中盛满盈盈亮光,不错眼地望着面前正神情专注虔诚亲吻他的夫君,萧莨亲吻他时,要么便如疾风骤雨一般激烈,要么便像现在这样,极尽的温柔,用上他全部的耐心,倾注满心的情意在这一吻中。
    片刻之后,萧莨轻轻一咬祝雁停上唇上小巧的唇珠,稍稍退开一些,呼吸已不再平稳,望向祝雁停的目光愈发炽热。
    “表哥……”祝雁停喊他。
    “嗯。”萧莨摩挲着他手心,似有千言万语,欲说未说。
    祝雁停低笑:“我这么快就有了身子,其实也有不好之处,表哥憋坏了吧。”
    萧莨眸色一黯,将之拥入怀中,不再压抑地再次吻住他。
    凶狠地咬住祝雁停的舌尖,一再地舔吮,叫祝雁停口中不自觉地溢出细碎呻吟。
    萧莨的手掌贴着祝雁停挺起的肚子,小心翼翼地抚摸着他,祝雁停微微战栗,低喘着气,受不了地推了推萧莨肩膀:“放……”
    萧莨恋恋不舍地在他唇珠上又咬上一口,唇舌这才分离,拖出长长一条黏腻银丝。
    祝雁停捂住肚子,眉头纠结在一起,小声抱怨:“他踢我了。”
    萧莨闻言微怔,大概是喝多了酒有些迷糊,似未听明白祝雁停在说什么,只呆呆看着他。
    祝雁停无奈捉过他的手,又放到自己肚子上:“表哥,你仔细摸摸,他真的踢我了。”
    萧莨终于回神,眼中泛起奇异亮光,摸了半晌,哑声问祝雁停:“真的么?他真的会动?”
    “嗯,你一摸他又不动了,”祝雁停叹笑,“这两天我偶尔能感觉到他在动,陈太医说就是这样的,等月份再大些他会动得更厉害,真好玩,稀奇得很,到时候你肯定能摸到。”
    萧莨怔怔说不出话来,手却没从祝雁停肚子上挪开。
    “表哥……”祝雁停再次唤他,眸光清亮,温柔缱绻。
    萧莨弯下腰,隔着层层衣料,在祝雁停肚子上轻轻一吻,低着头迟迟未起身。
    祝雁停轻抚他后脑:“表哥,你真的醉了吧?”
    萧莨抱着他的腰,躺上榻,闷声道:“还好,真的只喝了几杯而已,下次不喝了。”
    会说这种话便是醉了,每回醉了都耍赖,祝雁停叹气,叫人上来温的蜂蜜水,亲手喂到萧莨嘴边:“喝一点啊,乖。”
    萧莨听话地就着他的手喝了半杯,祝雁停又叫人拿来热帕子,给他擦了一把脸,尚未撤开手,便被萧莨捉住手腕。
    祝雁停轻笑,低头点了点他嘴唇:“表哥你干嘛呢?”
    萧莨抬眸定定望向祝雁停,祝雁停就倚在他身旁,从这个角度看去,祝雁停的面庞映在旖旎烛光中格外柔和,正低了头眼中含着温柔清浅的笑意,安静注视着他。
    萧莨心中一动,抬起手,摩挲片刻祝雁停的面颊,勾起他未束起而散落下来的一缕发丝,在指尖上卷了卷。
    乌黑发丝顺着他指间倏忽滑落,他下意识地去抓,未有抓住。
    沉默片刻,萧莨坐起身,下榻,在祝雁停回神之前将之打横抱起。
    祝雁停的惊呼声哽在喉口,搂住了萧莨的脖子:“表哥你到底干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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