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八年前,李天生从神夏国逃出来的时候,猜到事情有些严重。在大荒城见那么大的阵仗抓他,知道道德经的事情进一步升级,心里有些不安。几天前见那么多强者来抓他,他出来了,一是看见师父沈赤红,二是也实在有些不想躲。真闹到满天下之人都要抓他,无论如何也是躲不过去的。
现在听到这个满脸胡须的白人,说出如此文明的话,对他来说是个天大的好消息,至少自己不会被强行洗脑变白痴了。
面前的四个他都不认识,人只要心情一放松,有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就会涌上心头。他看着这四人,暗自感慨:
“不但是东西方和草原民族大集合,还牧师巫师都齐全了。”
这四人,江则祥穿的是标准东方服饰,一件长衫、一件披袍。奥尼修顿穿着一身长长的牧师衣,像个白色大钟。南疆门的拓柯木是个皮肤黝黑、眼大鼻圆的魁梧大汉。他穿着蓝黑厚装,披着一件坎肩,长发束在背后,耳朵上还挂着两只碗大的金环,看起有土豪般的凶悍蛮横。
北野联盟的费兹是个黑人,头上插了白、黑、黄三支较短的羽毛,脸上也有数种颜色。身体高而瘦,衣服就用几块不同颜色的布料组成,样子有些诡异。
没等他多欣赏,江则祥盯着他问:
“我是东土派江则祥,我们得到的道德经不全,你是不是只有那些经文?”
江则祥的话一出,三人身体一晃就挡在他面前,将他和李天生隔开。奥尼修顿瞪着他怒声说:
“江道友,你要再出声,道德经得不得到都算了,我三域现在就和你东土派开战,不死不休。”
李天生听得一呆,江则祥的大名他是如雷贯耳,可以说东方各势力修行者,难找出一个没听过他名字之人。什么情况他基本猜到,这家伙分明就是暗示自己,道德经不全,你也用不着写再补漏。可自己根本不知道到底是从哪节不全,有些奇怪他怎么不传音给自己。
他不知道,如他这样修为的人,谁要想传音给他,很有可能被另外几个听到。江则祥根本不敢传音提醒。
江则祥不敢再犯众怒,拓柯木、费兹俩人监视他。奥尼修顿转过身来,面带微笑给他一轮介绍,先让他安心,然后说:
“李小友,我们希望你将道德经抄下来,要一字不漏。这样就不用担心有人再对付你,你完全获得了自由。”
能自由当然是比生命重要,李天生想了想:
“以前我抄的道德经是不全,我只有一个条件,如果你们答应,现在就将道德经写给你们。”
除东土派之人,所有人都一阵惊喜。下面的关云凤紧紧抓住李姗姗,将听觉视觉发挥到极致。奥尼修顿想也不想就说:
“无论你要灵药宝物,我们都会满足你,说出你的条件吧!”
李天生感觉到有无数双火热的眼睛盯着自己,他心里暗自叹道:吃灵药也好、用宝物也罢,最基本的条件是要有命。
“我什么东西都不要,只要你们答应,以后无论是谁,都不能以任何理由去对付神火门,也不能对付我的亲人朋友。道德经之事关系太大,我不想以后他们受到什么牵连。”
场面又冷静下来,沈赤红、梅韵等人听得热泪盈眶。关云凤几人的眼泪又夺眶而出,许多人都在为他的选择点头。
奥尼修顿一轮传音商量,没过多久他用颇大的声音宣布:
“我西方域、南方域、西方域和东土派答应,只要李天生写出完整的道德经,以后无论是谁,皆不能无道理去对付神火门,及他和他的亲人朋友。谁要是敢违背此言,所有势力共诛之。”
李天生就像是位律师,在听取对方的辩词,想从里面找出对自己有利之语。他说的是:“不能以任何理由去对付,”对方说的是:“不能无道理去对付,”这个差别非常大。
不能以任何理由,是有些过分。比如神火门在外面乱杀一通,人家也不得去报复、对付他们,这像是带着免死金牌去作恶。奥尼修顿说的话,将这块免死金牌给他没收,“不能无道理去对付。”他想了想,十分感叹姜还是老的辣。
他没有再作无用的辩论,不想看到某些人威胁的眼神,转过身去,踩在福静的背上,拿出一大张纸,用灵气悬立在空中,用很快的速度开始调墨。
此时所有人都不敢出声,一根针掉在地上是听不见的,因为下面是沙子。西方三域之人已经冲在前方,刻意将东土派众人挡在后面,一副风雨欲来之势。
奥尼修顿也已经转过身来,与江则祥面对面,他从对方的眼睛看见了怒气,笑了笑没有说话。但的魂识,却是在留意李天生那边。
李天生写下:“道可道、非常道”时,摇摇头苦笑。他实在不想再写道德经,对别人来说是个宝,对他来说就是个祸根。要不是当时酒喝高了,也不至于沦落至此。他没有说要戒酒之类的,心想:
“看来以后要多和金酒鬼练练才行。”
修为高,写出来的字比以前好看多了,有几分书法家的风范。他在背对着写,福静虎视眈眈看着前方几人。此时谁要是敢过来,她一定会将对方撕碎,这是她心里的想法。
李天生在写到:“上士闻道,勤而行之;中士闻道,若存若亡”时,下面开始出现一点点声音,不过很快就被众强者控制住。现在写的这些,是东土派没有拿出来的新鲜货。
现在地阶修行者,几乎难找出一个不能背诵那半篇道德经之人。来的道修也非常多,他们看见这些新的内容,激动得两眼泪汪汪。像他们这种道修,并不一定要刻意去抄录,只需看过一遍,便能做到一字不漏。
只有关云凤几人对道德经没兴趣,一眼不眨盯着李天生的背影。李姗姗轻声对关云凤说:
“凤姐姐,你打赌赢了,那个?她输了。”
关云凤笑了笑,李天生出现,她沉浸在喜悦中,将打赌之事也忘记。
小半个时辰,终于将道德经写完。他坐回福静背上,用灵力将道德经送至奥尼修顿面前。奥尼修顿双手捧起,哈哈一阵狂笑:
“没错,这才是真正完整的道德经,我西欧教不像它派那样,大家尽管抄录。许多人怕是不知道,这篇道德经,对以后天阶武修者至关重要,你们能在其中感悟大道,对提升突破修为,有莫大的好处。”
“啊!”许多人还真不知道,知道其中关键的,都是破虚境以上之人。原本对道德经不甚感兴趣的武修,也开始狂抄起来。
江则祥一阵冷笑,一瓢冷水泼下:
“是对天阶之人非常重要,但这里的门派,又有几家心法在结界境之上?没有心法相佐,一万篇道德经也不起作用。”
“水永远都是向前流,江道友,这个道理你不会不知道吧?”奥尼修顿高举双手,抬头仰望天上:
“天帝怜其众生,心诚者得以庇佑。几万年前,我四大域的心法也只有结界境,现在不也有明道这样的高度。只要大家敬畏天帝,冥冥之中、天帝会给大家将心法补充完整的。”
他这些话一出,下方许多人都一脸肃静,一脸狂热。这些大都是西北国度之人,单凭几句话,东南方能影响的还是不多。
李天生见他在借机宣教,懒得留在这里:
“我现在可以下去了吧?”
奥尼修顿没有说话,而是传音给他:
“李小友别忙,刚在你未出来时,东土派天祖冯子薇,与你在四海盟的那位女友打赌。说如果你在摩云洞,她就拿一份天金足根给你女友。如果不是,就要你女友的性命。如果你未在摩云洞,虽然是活着出来,我怕那冯子薇会耍赖。等会说的时候,你可要想好。”
李天生对奥尼修顿的看法大为改观,此人虽是位宗教分子,但对人不错,心细比较细腻。他本来想找个借口,不承认自己进入过摩云洞,幸好有奥尼修顿提醒。点点头飞到他们前方,也像宣教似的大声说:
“这次在幻沙之地得以不死,幸好我阴差阳错进入摩云洞,在里面躲藏七八年才得以幸免。诸位能在此迎接,天生感激万分。”
大家都没有惊讶,他在幻沙之能不死,除了进摩云洞别无它法。但所有人都看向冯子薇和关云凤,眼神颇有些复杂。张海歌对关云凤说:
“云凤妹你赢了,李师弟果然是进入摩云洞。”
关云凤什么都没说,仍在看着上面的李天生。一份天金足根对冯子薇来说,并不算太重要。但她心里十分不舒服,看了眼众人:
“一份天金足根而已,我还拿得出来。但我有些事情,先问问李天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