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姨安慰道:“妹妹,你过虑了。老爷会善解你的心意。至于公子吗?就像夫人说的那样脾气反复无常,没个定性,你别理会就行了。”
“多谢谢姐姐开导,现在我这颗心才稍稍平静下来。刚才晚膳上,我都惴惴不安,生怕是我的过错,弄得大家都没心情吃好。”
“谁说是你的错了,妹妹老是这样委屈自己,那可伤了身子,怎么能老爷生儿育女呢。”
新夫人佯怒道:“姐姐说笑了。不过我知道,老爷很想让我生个儿子,但我担心公子怎么想?”
只听雪姨叹口气:“老爷对公子的母亲也是情深义重,总是念念不忘。他决意让公子为郭家立门户,那就不会轻易在更改回来;而公子对他母亲更是敬爱有加,他的郭姓这么久了,自然不会为白家支撑门楣。所以,白家的香火希望都在你身上了。”
新夫人沉吟地说:“这重任,我怎能担当的起,我怕有辜负老爷和夫人的期望。”,
郭雪剑听在耳中,心里冷笑道,原来,你嫁给桃源居就是为了白家传宗接代。
郭雪剑小心翼翼地跟着,不知不觉到了牡丹亭。只见那两个人的倩影飘然进去了。而郭雪剑转到墙边,提气纵身跃了过去,落在里面的牡丹花丛上,他连忙手掌一拍墙壁,身子斜刺出去,他又一挺身,身子旋转地落在实地上。
郭雪剑绕过花丛树影,见新夫人和雪姨没有进屋子里去,而是坐在院落中谈心。此时正是仲夏夜,想必屋里气闷,院落凉风清爽,倒是让心情惬意。
郭雪剑悄悄靠近,直到能听到她们说话的声音。
只听雪姨笑道:“妹妹年轻美貌,脸色圆润,身体自然没说的。而老爷虽然年纪不轻了,但身体保养的非常好,你也见识了老爷的功底吧,可是宝刀不老?他对我们这些妻妾的体贴关怀,那是不在话下。只要老爷和妹妹,吃了夫人亲自配制的药膳,调理好身子,妹妹为老爷生个大胖小子,那是迟早的事。”
新夫人红着脸说:“姐姐也伺候老爷这么久,为什么姐姐没有孩子呢。”
雪姨感叹道:“我是想有啊,可惜我这个身子不争气,喝了多少药膳都无济于事,连医师都说了,我已没有生育能力了。虽然老爷对我一如既往的好,但我还是不敢让老爷把我扶正妾身,所以我宁愿当老爷的侍妾,那我就能心安理得的在桃源居了却这一生。”
说着,雪姨的眼圈不禁发红了。
新夫人歉意的说:“姐姐,都是我不好,勾起你的伤心事了。”
雪姨眼眸一转,嫣然一笑。
“妹妹也忒小心了。唉,只要老爷对我还能瞧得上我,有没有孩子,我都无所谓。不过你可要争气呢。”
新夫人用力的点点头,她若有所思地说:“夫人也年轻美貌,怎么也没给老爷多生几个孩子呢。”
雪姨惋惜道:“夫人是老爷过世妻子的妹妹。当年,夫人迷恋老爷,但碍着姐姐的面,又不能跟老爷两情相悦,只好偷偷跟着老爷暗结珠胎。老爷去西域做生意,夫人跟老爷大半年,白灵小姐就生于从西域回来的路上。就那次,夫人伤了身体,此后再无生育。后来,又发生了一些变故,老爷再无续妾之意,这不又耽误了一些年。自从我跟了老爷,夫人指望我能为老爷多生几个孩子,可惜我的身子也不争气,让老爷白白宠爱我一场,更让夫人失望之极。不过这下好了,有了妹妹,我就少一些自责。”
新夫人低声说:“夫人和姐姐都太抬举我了,雁儿,怎么能消受得了。”
“哎呀,妹妹,你也不必太忧虑了,这样对身子不好……嗯,”
雪姨正说着,猛然一回头,向后面张望了一下。
郭雪剑就藏在她身后的一株大柳树后面,刚才,他听新夫人亲口说出自己叫雁儿,不由的抬起头来,碰到了头顶上的垂下来的树叶沙沙作响。
“姐姐,你怎么了?”新夫人惊问道。
雪姨狐疑的神色瞬间平静下来,忙笑道:“没什么,只是我后面的脖颈上似乎被蚊子咬了一口,疼的我不得不转个头。”
新夫人起身说:“我去给姐姐拿药水去,涂抹上就好了。”
雪姨抢先拉住了新夫人的说:“妹妹不用了。我知道你房中的药水配制不易,还是留着你和老爷慢慢享用。我那里也有些药膏,治蚊虫叮咬很管用。我这就回去了,不打扰妹妹休息了。”
新夫人不舍地说:“姐姐,等老爷回来,你再走也不迟。”
雪姨笑而不语,轻摇着圆月纱扇转身而去。
郭雪剑感到奇怪,这雪姨说走就走。难道我刚才的轻微的响声,惊动了她。不可能,她没有武功亦没有内力,怎么会听见如此细微的声响?
只见新夫人又坐回原处,刚才舒展的眉头却紧锁起来,望着万里无云的天上的一弯明月,不由地哀愁的叹息,那声叹息却也重重地落在郭雪剑的心上。
郭雪剑环顾四周,见周遭出了月色朦胧的波动着浓郁的花香,再没有任何可以让郭雪剑嗅到的气息。这正是机会,他想很冲动出去和这个新夫人面对面,不计后果。
郭雪剑一手拿着玉箫,一手捏着血色玉石,不动声色地走出来,也许新夫人觉察到有人影靠近,本来忧郁的神情顿时平静如常,她欢喜的抬起头来,不由地神情又惊呆了。
“是……是公子呀。我以为是老爷回来了。”
郭雪剑直勾勾地盯着她,不说一句话。
新夫人显然手足无措,语无伦次:“公子,先坐。我……先给公子切茶。”
郭雪剑冷冷地说:“不必了,那些客套的虚词,我们就免了吧。我只想问你,你到底是谁,为什么嫁给我父亲做小妾?”
“公子,你在说什么,我不懂啊……”
新夫人脸上尽是惧怕神色,声音怯生生地令人怜惜。
但郭雪剑硬起心肠,摊开手中的那块血色玉石:“这块玉石,你不陌生吧,是你送给我的。我拿在你眼前,你始终避而不见,甚至连一点好奇心都没有,这有怎么解释。”
“公子说的话,莫名其妙,我一句话都听不懂。”新夫人急道,连眼圈都红了。
郭雪剑太想知道真相,眼睛似乎都要喷出火来:“你知道吗?我最痛恨的是被人欺骗。你……为什么不承认,我们以前见过面?”
新夫人掉过头,避开郭雪剑咄咄逼人的眼神。
“公子,你神志不清,请回吧。”,
郭雪剑哼道:“我不相信,在这世界上还有第二人跟你长得一模一样。你愿意承认也就罢了,你有什么为难之处,给我说,我会帮助你的。”
新夫人正色道:“公子,我是你父亲的妻妾,你说这样的话,让老爷知道了,对谁都没有好处。”
说罢,她迈开脚步向屋里走去。郭雪剑已闪身,挡住了她的去路:“慢着,告诉我。你是不是血石门的人?”
新夫人眼神都动一下,说道:“什么血石门,白石门?我不懂公子的意思,请公子自重。”
“你不说,我也不会善罢甘休,我总有办法让真相大白。”郭雪剑冷冷地说。
新夫人也冷笑道:“我劝公子别白费心机,弄出一些不该有的风言风语,有损桃源居的声誉。你也是桃源居的人,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懂吧。”
郭雪剑看着新夫人淡然的眼睛,越觉的她不像是在父亲面前那样天真无邪的娇妻。
“不知道你喜欢在我面前演戏,还是善于在我父亲面前演戏,这场游戏你要演到什么时候?别到了最后……”
“老爷,你慢些走啊,小心脚下有东西。”忽然从牡丹亭院外传来雪姨的声音。
“不要紧,今晚又没多喝。”又传来白宝山的声音。
郭雪剑和新夫人脸色都为之惊变,郭雪剑未加多思索,从原路起身越过花丛,翻出了院墙。就在此时,雪姨扶着白宝山刚走了进来。
“嗯,雁儿,外面凉,你怎么不回屋去。”白宝山语气疼惜的说道。
雁儿微微一笑:“老爷,今儿月色正好,多看了一会儿月亮。”
“是吗?”
白宝山老小孩似的抬起头来向天空凝望,摇摇头:“唉,不过好似一轮新月,也不怎么明朗,等到十五我好好陪你赏月。”
白宝山笑眯眯地转头看雁儿时,发现庭院中那株枝叶繁茂的柳树有几根柳枝微微地摆动,此时,夜色静如死水,怎么会风吹佛柳?白宝山脸色闪过一丝狐疑。
雁儿知道那是郭雪剑刚才飞跃走的时候,刷过的柳枝。
“老爷,那松子也许喜欢灵儿,在我这里不愿呆上片刻,就窜得去找小姐了。”雁儿轻描淡写的掩饰着。
雪姨笑道:“是啊,灵儿就像那只波斯猫,怪不得她们俩那么有缘。”
白宝山呵呵笑道:“但愿雁儿跟我们家都有缘,那全家人才和和睦睦。”
三人又寒暄了几句,雪姨才款款辞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