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小袋鼠跳到那老兽医的肩膀上拱他的脖子,胖嘟嘟的皱褶一层一层的。
“下去。”小袋鼠的头上挨了一扇子,它一缩脖儿跳到桌子上。
“师尊,太阳都睡觉了。”
“做生意靠的就是早起迟眠,贪睡能有生意吗?”这老家伙还知道惦记生意呢?他家生意冷清的简直无法形容,这会儿他勤劳劲儿上来了,大街上连个鬼影子都没有,他倒很敬业的守着医馆,大概是在等天黑,天黑了夜游神或许会来。
小袋鼠实在是无语了,它‘噢~’的一声直躺在桌子上。看那架式像是在跟师尊说:‘给我做个手术吧,算照顾你生意。’
“啊噢~”一股急风扫过惊得小袋鼠跳了起来。
“哈哈,哈哈”小袋鼠高兴得在桌子上连弹带跳的。“你怎么这时候才来?”
张阳慢慢的从老虎身上下来,追风化作一团白雾渐渐凝结。
“我刚刚赶到啊。”张阳手抬不起来,作不了揖了,他低头冲那老兽医躬身一礼:“老神仙,我又来麻烦您了。”
“知道自己麻烦还算有自知之明。”那老东西这么盼生意,生意上门了就头不抬眼不睁,还说那么好听的话。
“老神仙,求您”追风刚张嘴就被那老东西用扇子像赶蚊子似的扇了一顿。
“去去去,我这儿不缺一个穿白衣服的哭,别成天来咒我。”
张阳回头望了追风一眼,怎么他会当这老东西的面哭吗?追风尴尬的转了过去,天色昏暗也看不清脸色。
“老神仙,我胳膊断了。”
“是我打的吗?”
“我”那老兽医一句话差点把张阳噎死,的确不是他打的,那他难道不是医生吗?人受伤了过来看医生有错吗?“是我打的,求您帮我医治一下。”
“自己打的自己接呗,关我什么事?”那老家伙就轻轻的摇着破扇子,睡不着还不睁眼,张阳疼的汗珠直冒,他就悠闲的像这个世界跟他都没关系似的。
“医者父母心,您就忍心看着我不管吗?”张阳知道这老鬼难求,但这老鬼心是慈善的,他从来也没真的拒绝过一个患者。无论是命悬一线的凌波,无论是昏迷不醒的秦怀古,也无论是身受重伤的水月娘,就连张振云他也真的努力过,魂魄的确是入了轮回道了,真正的死亡他无力回天。张阳身陷死阵的时候他也过去了,只是晚了一步张阳已经出阵了。
“你都忍心打断它,我有什么不忍心看着的?”
“我不是故意的。”
“哦,你后悔了?”
“我不后悔。”张阳不后悔,能知道凌波真心爱他,就算永远断掉这只胳膊他也不后悔。
“不后悔就挺着呗,不后悔找我干嘛?你要说句后悔我就帮你接上,如何?”
“他后悔了,真的,真的后悔了。”追风身法快,嘴比身法还快,张阳后悔了他都知道。
“我看是你后悔了吧?你是真的后悔了,可惜你骨头没断,我帮不了你。”难得那老鬼睁了一下眼睛,他就斜了追风一眼。追风面对他的时候那是什么脾气都不敢有,斜一眼就斜一眼吧,说两句就是骂两声也得听着。
“公子,说你后悔了,说呀。”追风轻声的哄着张阳,这时候犟什么嘴呢?说句后悔算什么?磕头也认啊。
“哥,我不是不会说后悔,我是不愿意撒谎。”张阳很坦诚也很无奈的对那老兽医说:“如果非让我违心的说句后悔,我可以说我后悔了。说实话我就是不后悔,我是想好了才下手的,不是一时兴起。”
“好吧”那老兽医睁开一半的眼睛慢慢坐了起来:“一个孩子做错了事,我可以帮他挽回。如果他不承认错了,或者他根本就认为自己没错,我能强拉他回头吗?既然你是想好了做的,既然你不后悔,那你就要承担你自己制造的后果,懂吗?”
“嗯”张阳点点头,心里面豁然开朗好像突然到了一片广阔的天地,身上也不觉得怎么疼了。“自己酿的酒自己喝,没人能替没人能帮,我懂了。”
“公子”追风真的着急了,这要接不上张阳就真的残疾了,真元运行不了大小周天,丹田会慢慢枯萎,修仙的路很难走得下去。把断骨接上就算经脉不畅,能做个正常的凡人,起码追风也能保护他过上几十年幸福平安的生活。
“我们走吧。”张阳淡淡的,感觉不到什么痛苦,倒有一种超然世外的感觉。伤虽然带给他巨痛,巨痛之中却有一丝幸福的味道在里面。这一切都是自己选择的,为自己的选择付出应该付出的代价是天经地义的。
轰轰烈烈的爱是不存在的,真正的爱是持久缠绵。不是夸口说大话,许下山盟海誓就算爱得伟大,誓言不必大而空,能践行才是真的誓言。爱情也不是一时冲动,不是一棍子下去就能敲定结局。一棍子下去砸下的是张阳对爱情的不信任,说到底他要是真的相信凌波还会用符去试探么?他要是真的相信凌波的爱有多深还会那样赌咒么?棍子是自己举起来的,疼痛也要自己承受。这钻心刻骨的巨痛就是在为自己对爱情的不信任买单,这个帐必须自己结。
“不行”追风什么也顾不得了,他必须要救张阳,他不能看着张阳就这么残疾了,明明那老兽医话里有话,明明他是有能力治好张阳的。“公子,我求你了,别犟了。”
张阳微笑着摇摇头,他没有治伤的心了,他愿意守着这份伤,他相信他总有一天会突破境界,总有一天会再生一条胳膊的。就算不能,疼痛也不过十几天。之后就是比别人少条胳膊呗,只要凌波不嫌弃,我有什么可在乎的?凌波若是嫌弃,莫说一条胳膊,我这条命还有什么可在乎的?
“老神仙,你不能不管啊,我求你了。”
“求人不如求己,除了他自己谁也救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