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的不够清楚吗?”张阳的语气绝对温柔,一点都不霸气。闭上眼睛听他这句话,就像一个生怕自己表述不清的孩子怯生生的在问家长‘我说的够清楚吗?’。可是郑喜坤不是闭着眼睛听的,相反他的眼珠子瞪的几乎要从眼眶里掉出来了。
“够清楚。”郑喜坤从牙缝里生生硬挤出了三个字。
‘啪’郑喜坤手里握着的青石茶杯被他捏碎了,这不算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他自己也没想到杯子会碎,他只是很愤怒,手就下意识的用力,突然间杯子碎了,他也吓了一跳,有两个碎片扎伤了手,鲜血流了出来。
“真舍得呀。”张阳皱眉咧嘴一副很心疼的样子,悄悄的嘟囔了一声。
钟离琼玉看看那杯子又回头看看张阳,这张阳怎么老跟没见过世面的孩子似的?有什么值得心疼的呢?“不就一个破杯子吗?”
“我说的是手。”
“去你的,手有什么可心疼的?掉块肉一会儿就长出来了。”钟离琼玉说的相当轻松了,手还不如杯子值钱呢。反正掉的不是她的肉,说风凉话当然不疼了。
郑喜坤一甩手甩掉了上面的碎杯片,伤口很快就愈合了。这一个小小的插曲倒是缓解了一下剑拔弩张的气氛。
“伍竹我可以还给你们,他的妻儿不在大宁。我想她们娘俩的下落你应该比我更清楚。”郑喜坤不再跟张阳争论谁是谁非,而是直接谈条件。“你们想要钱也行,但必须放了我皇弟。”
谈条件就像一局棋走到了残局,这个过程随时能看出上下来。这个步骤赢了才是彻底的赢,前面走的再好,这个步骤上输了也是前功尽弃。
上来就谈条件,不去理论孰是孰非行不行?不行!没有过程是没办法前行的,前面的辩论不是简单的斗嘴,前面的棋招虽然不能决定胜负,但它能决定残局的布局是否对自己有利。
显然现在的状况对平康王府是极有利的,郑喜坤心中有多少气也得忍着,此时的谈判对他来说就是咬牙硬挺,挺得过万事不讲,挺不过只好战场相见了。
“你说伍竹的妻儿不在大宁?好,我不管人在哪,反正人是你们给逼走的,天涯海角你们去找。至于赔款,说实话钱我们可以不要,杀人满门的凶手无论如何都不能轻恕。”张阳要郑喜亮的人头也没什么用,家里也不用人头腌咸菜。他就是想多勒索点钱,用他谈谈价钱。
“你休要欺人太甚!”郑喜坤见张阳毫不松口,以为他定要置郑喜亮于死地。“伍竹与人族通婚,论罪当诛。你们还我皇弟,我也不追究他。”郑喜坤也不想想伍竹在平康府是什么地位,若是追风被捕或许还有得一谈,伍竹只挂个虚名而已,还只是张阳为了救他才愣给加上的虚名,他根本不是平康府的人。就算他真的归顺了平康府,也不是所有的护卫都能有族长那么高的地位,郑喜坤的身价可是数倍于他。
“这好像不是你我之间的私事,罪过岂能两相抵消?有罪都当罚。”张阳几乎是在提点他以罚代死,可是他的脑子已经不会思考了,被张阳气得大脑完全木了。
不是私事就是以公事论的意思呗,郑喜坤对钟离城主抱拳施礼。“城主,大宁宫殿被焚,虽说不是追风点的火也是他带去的那人加大了火势,就不当赔偿么?”郑喜坤简直像个小孩子,你怎么样我便也怎么样,你们跟我要钱,那我也跟你们要钱。
“这个”钟离城主也不知如何来判理这桩乱乱的公案了,好在他们都还有谈的诚意,那就一定要促使他们谈成,别谈不成再发动战争,那就更加头疼了。“这件事的确是一件令人不愉快的事,我很不高兴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我希望你们平心静气的谈谈,谁有什么想法就好好的说,谁也别太过坚持了,各让一步以后也好相见。”
钟离城主不喜欢看郡府之间打打杀杀的,都在一起愉快的玩耍多好。
“好”郑喜坤赶紧的接过话茬,趁此机会‘各让一步’,起码保住郑喜亮的命啊。“我要求放回我皇弟和许护卫,惩处伍竹人兽通婚之罪,赔偿太子宫的损失。”郑喜坤心慌神乱,自己都不会分析问题了,就照着张阳开的单子,他也开了一个。再怎么他也知道提的要求越多越有利,因为你提多少要求人家都得往下砍,不可能全都满足你。
张阳没说话,他的要求提过了,重申没意义。钟离城主心下沉吟,思索了片刻。这太偏了哪边都不好,既然是想让他们和平解决,就得考虑两家的面子,谁也别伤着谁。
“这样吧,你们把郑喜亮、许文彦、伍竹都带到这儿来。张阳提出的要大宁拿些钱来安葬死者、抚慰生者甚有道理,念在大宁修葺(音气)太子宫需要不少花费,就免了吧。”钟离城主直接看向张阳,都没理张振羽,就像平康府张阳主事了似的。“你意下如何?”
“谨遵城主之命。”张阳也不在乎钱,就是在乎也得舍,钟离城主发话了,你不同意就是不给面子,不给郑喜坤面子行,不给城主面子,你就是分不清大小王的关系,那还有的玩吗?
事情到这里似乎已经完结了,城主一句话,都释放各自手里的人质,谁不用赔谁钱就没事了。朝堂上那些等着看热闹的,嘴里不说,心里却暗自抱怨好大的雷声没看着雨点。
“不行。”钟离琼玉不干了,她觉得张阳白费那么大力气说那么半天了。这种判法岂不就是个和稀泥?她觉得华夏律也好,钟离家也罢,都应该维护起码的公平与正义,她却不知做帝王很多时候都是在和稀泥,掌握好各郡府间的平衡绝不是简单的加减乘除。“屠杀良民岂能无罪?郑喜亮不可轻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