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响彻云霄的一声悲吼,欧阳德石痛彻心扉。太子薨(音轰)殁(音末)满宫呜咽,泰泽宫愁云惨淡,这一夜注定无眠。最伤心不过的自然是欧阳德石,最忙碌慌乱的自然是宫娥侍者,最愁苦焦急的却是祭司执事。
宫里什么都不缺,唯独缺少白布。因为带颜色的布都好保管,白布相对不容易保管,而且平时爱穿白色衣服的人也少,所以宫里白布的存储量是最小的。泰泽国的皇宫里相对还多些,这华夏城中宫里很少有死人的情况,可以说在欧阳奇俊之前就没有过这种事发生。
静海王府那年治丧本郡的白布都没够用,还派人到华夏城里来买白布,正是他们透漏了追风中毒的消息,医馆的老兽医才赶去平康府替追风治疗。平康府也曾为张振云治丧,张阳是最知道当时用了多少白布的,所以他提前下手把城里所有的白布都买走了。
当然缺不等于没有,再穷也是帝王家。布置个灵堂是一点问题没有的,白幔、白纱、白绣球都很快的挂了起来。问题是太子薨落,满宫的侍者、宫娥、守卫都必须穿孝服,执事、族长等等所有去吊唁的人都得穿身孝服吧?从头上到脚下全用白布裹上,泰泽宫上上下下几千人,得需要多少白布?
华夏城门紧闭,重重兵丁把守。昨天还进出自由,今早东西两个城门都不开了。很多要出城的百姓都排起了长龙等待开城门,守门的卫兵执戈相阻,劝他们回转城中,今天城门不开了。
“这华夏城真是好客,进来逛一圈还不让走了。”一个看上去十七八岁,相貌清秀的少年望着城门感慨。他也是个想出城的,从一早等到太阳老高,只见排队的人越来越多,兵丁越来越不耐烦。貌似今天真的不开城门了。
“你愿意等,这么个城门挡得住谁?”他身边一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儿,看上去粉嫩嫩的一个小正太,偏偏说起话来一点不怕风大。
“天也不早了,要不咱们出去?”
“小爷我早就等够了。”
他二人一前一后朝城墙上方蹿了过去,顿时吸引了所有的目光,那一刻的惊呼声让他俩心里都爽歪歪了,可接下来的尖叫声让他俩窘态百出,从令人艳羡到十分难堪就是一瞬间的事。
他俩蹿得比城墙高出丈余,普通百姓自然吃惊都爆以浪潮般的惊呼。接着他俩双双跌落,迎接他们的自然就是海浪般的嘲讽。不管怎么说都得起来,他俩拍拍屁股,抬头向上看看。
“怎么设阵了?”那个大些的少年一脸迷茫,华夏城的城墙他没少跳啊,怎么还加上禁制了?看来今天真的出不了城了。
“跟你在一起还有个不倒霉?”那小正太干脆直接往城里走了,难不成还留在城门口让人家嘲笑一天?
“顾枫,咱俩去平康宫吧。”
“好啊。”顾枫当时就眉开眼笑的,好像平康宫是让他多向往的地方似的。“你进得去吗?”顾枫虽然年纪小,他也知道皇宫不是谁想进就能进的地方。
“笑话,你知道我马刚跟张阳是什么关系吗?”马刚眉毛斜挑,透着十万分的骄傲和自得。
“没关系吧。”顾枫是一点面子没给他。
“我们是兄弟,好兄弟,生死兄弟,你懂吗?”马刚得意洋洋的冷哼一声就大步流星的走到了顾枫前面。
张阳还是那身白衣,白的洁净,白的耀眼。他身旁是一张大桌子,桌子上没别的东西全是一匹匹上好的白绢。身后是一家布坊,毫无疑问是平康府的产业。
他抽出一支透明的笛子,就像是水晶做的看上去那么的通透。透过笛身都能看到后面的手指,这得多大多好的晶石,多精多细的雕工能做出这么美伦美奂的笛子,笛子上拴着一个火红火红的石榴石小穗子。
他抬腿坐到桌子上,随意的向后一靠,一只脚踩着桌边,闭上眼睛横笛一曲引多少少女想入菲菲。多少姑娘恨不得冲上去搂怀里才好,多少美女恨不得过去亲两口。张阳要是个女的,这就是一张标准的仕女图啊。青丝如墨染,白衣胜雪飘。剑眉斜入鬓,玉指甚妖娆。
公子今天心情好的啊,比阳光那是灿烂多了。他要是睁着眼吹,可能路人还不好意思盯着他看。他把眼睛闭上,沉醉在乐音里,街上男女老少没有急事的都围着他看。又有仙乐一般的笛曲听,又有仙家子一般的美男看,谁的脚步不沉啊?
马刚走到这里也站住了脚,他愣愣的盯着张阳看。他知道这曲子张阳会吹,追风也会吹。可眼前的人既不是张阳也不是追风啊,为什么他既像张阳又像追风呢?张阳才十二岁不可能长这么大,追风的面貌不是这样的呀,虽有几分相似可绝对不是追风,这点马刚是能肯定的。这个人好生奇怪,身材像追风,相貌像张阳,怎么回事?
“阳公子?”倒是顾枫先张嘴喊了张阳一声。
张阳也不聋当然听到了,但他还是没睁眼。他听那人的声音并不熟,在这华夏城里认识张阳不算什么奇怪的事,他要把曲子吹完,任何人也别想打扰他的好心情。
顾枫激动的想上前拉张阳一把,却被马刚一把拉住了。
“你干什么?他不是张阳。”马刚扯住他说:“你是不看我多看他两眼就以为他是张阳了?我就是奇怪他怎么会这个曲子,长的还有几分像张阳而已。”
“你丢不丢人?还说跟人家生死兄弟,你都不认识他。”顾枫指着张阳说:“他要不是阳公子,我”
“怎样?”马刚见顾枫说半截话停住了,他赶紧将他一下。
“我就承认我认错人了。”顾枫也不敢十分确定眼前人是不是张阳。
动听的笛声戛然而止,张阳笑了。他睁开眼睛看看四周围了不少的百姓,马刚和一个小孩子离他最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