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
面对着刘芳的追问,梁斌略有犹豫,不知道是一口气白酒喝太多、酒精上脑的缘故,还是因为尴尬不知如何解释,稍组织了下言辞,自然道:“打球的时候小志被撞伤了,我过去帮忙包扎,然后被叔叔给撞上……”
“只是这样啊?”
刘芳放下心的同时,并有些埋怨老头子未免太大惊小怪了。
“什么只是这样?”
赵刚寒声道:“两小伙子在家里头脱光了上衣,那臭小子一手摸着你儿子,一手拽着裤子,这难道不算是大事?!”
“呃……”刘芳愕然。
“够了!”
由始至终一直低垂着脑袋,默默无闻的赵志终于是爆发了,猛地一拍桌子豁然起身,怨恨的盯着赵刚道:“爸,你真的是让我太失望了!”
赵刚受够了!
作为一个二十出头的大好青年,他有着一腔热血,有着异于常人的兄弟情义,他无法接受梁斌如此卑躬屈膝,为了自己玩命作践自己!
都说喝酒伤身,却不知更伤人心!
梁斌是个骄傲的男人,他不曾向任何人低头,在学校,他不屑屈服校领导,在校外,面对着二三十个持刀混子,他从也没流露半分丝毫的怯弱!
但现在,他却为了自己三番五次的朝父亲解释、朝父亲认错,甚至不惜一口气喝下这么多的白酒,难道还不能够得到父亲的理解吗?
他心里头有些怜惜低声下气的梁斌,他本可以不用这么做,但却害怕影响了自己一家的和睦,不愿自己跟家人闹矛盾,更不愿让自己难过!
可他却不知道,他这样做反而让自己更难受,看着梁斌这幅做派,赵志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兄弟为自个两助插刀,而自己在干什么?!
赵志愤怒起身,转身夺门而出,远远地离开这个让他憎恨的地方!
赵志的离场无疑是撕裂了火药味浓郁的气氛,让现场陷入了难以自处的尴尬局面。
梁斌眉头微挑,放下酒杯,忙不迭向众人告嘴,无奈道:“各位抱歉,看样子我需要出去一趟了。”
“恩,记得把小志带回来。”刘芳叮嘱道。
“放心吧,阿姨,我会的。”梁斌笑了笑,忙不迭追了出去。
梁斌一走,刘芳便叹息一声,无奈道破:“老赵,你平时没这么极端的想法,为什么今天反应这么大?”
赵刚也让赵志的爆发给震惊得有些大脑蒙圈,但还是强硬道:“我是他爸,我难不成还会还他?你是不知道那小子满身疤痕,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刘芳哑然,她清楚赵刚这言下之意是说梁斌是个混混,但,若真是个混混能让何光这么小心翼翼伺候?让雷局甘愿等待掏钱请客?
她茫然地转头望向雷振强,眼眸中透露出浓浓的疑惑——这个梁斌,究竟是什么人?
“赵先生,你这话让我听见也就算了。”
雷振强眉头微皱,似乎对赵刚这番评价梁斌有些不满,但也清楚他是关心儿子,倒也没太放在心上,“梁先生不单单是个混混,还是个相当优秀的年轻人,坦白说,你儿子的眼光要比你高得多!”
刘芳瞬间傻掉了。
她毕竟是在雷振强手下混的,清楚他的为人,不单是对下属,就是下属的家人,都很少会用这种态度和口吻来说话,更别谈是极为不给面子的说出你不如你儿子这句话。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在雷震强的心里,梁斌的位置要比她想象的高!
“雷局长,难不成我关心儿子也有错吗?”赵刚不满反驳道。
“你关心你儿子没错,但你却关心则乱,反而不清楚该怎么去处理父子关系。”
雷振强微微摇头,“我这么说吧,就是哪一天梁先生站在我头顶上撒尿,我也得乖乖接着,就因为他是个混子,一个为国家流抛头颅洒热血、带着满身荣耀的混子!”
他这番话落下,赵刚完全蒙圈了。
一个混子为国家抛头颅洒热血?还带着满身荣耀?
别说是赵刚了,这番话连刘芳都觉得莫名其妙。
那一个看上去同样二十出头,但言行举止却成熟得像个四、五十岁智者的年轻人,真的有雷振强说的这么玄乎?
但,不管怎么说,赵刚也不是个糊涂的人,作为一个有文化有思想得父亲,他之前只不过是陷入了关心则乱的误区,此时让雷振强一提点,顿时灵台空明,清醒了几分理智。
愣在椅子上好一会功夫,才呢喃轻叹一声,“算了算,是我冲动了还不行吗?”
“这不怪你,你也是关心则乱,你没动手就算好的了。”
刘芳在一旁微笑着劝慰道。
“那也得我打得过人家啊……”赵刚弱弱反驳。
他是关心则乱,但他还没严重到失去理智的地步,就梁斌身上那满是疤痕的模样,他一文化人又哪是对手?
“呃……哈哈……”刘芳哑然失笑,何光跟雷振强皆是乐呵不已。
……
不管赵氏夫妇怎么想,赵刚强忍着眼泪不掉下来,满脸彷徨的蹲在走廊尽头,无助的就像是一个孩童逛商场走失了父母一般。
“蠢货,你在干什么呢?”梁斌几步走过去,蹲下身来没好气道。
“梁哥,你没必要为了我作践自己!”赵刚抬起头颅刚毅道。
“哎……”
梁斌轻叹一声,从口袋中掏出香烟悠悠然点上,四十五度角仰望天花板,惆怅道:“我没见过父母,从小就没。”
“呃……”赵刚茫然的抬起头望着梁斌那刚毅的侧脸。
“虽然我没体会过那种感觉,但我知道,做父母的肯定是希望儿女好。”
梁斌喷出一口烟雾,悠悠道:“只不过,有时候只是中间彼此误会太多而已,只要说开了,一切都好了。”
顿了顿,梁斌继续道:“不管怎么说,你都是因为我的缘故才会跟你父亲闹矛盾,我自然要帮你们化解。”
“可是,梁哥那你呢?难道你就没尊严吗?你就不应该被人理解的吗?”赵刚呆愣的望着梁斌。
“我?”
梁斌深吸一口香烟,喷出白雾的同时,咧嘴露出几个洁白的牙齿笑道:“我已经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