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斗？”
    马三眉头微微挑起，端起桌上香茗抿了一口，“看样子梁斌这是想捧周杰康上位啊。”
    “恩？”
    王司徒迷惑道：“他不是已经上位了吗？”
    言罢，他心头一震，随即又觉得有几分好笑。
    上位？
    就凭周杰康？
    黑帮虽然是接替了欧克强的位置，但底子终究不足，周杰康算有能力，但能够掌控现在的黑帮都是极限了，若是还想往上爬，恐怕还得经过一段时间的沉淀才行。
    但从马三这番口吻来看，难不成梁斌是打算让周杰康坐上东区龙头大佬的位置？
    一想到这，王司徒就有些忍不住想要发笑。
    周杰康坐上东区龙头老大的位置，那也就意味着是跟马三平起平坐，关键是，周杰康算什么人物？马三又是什么人物？
    在王司徒的眼中，周杰康站在马三面前，那完全就是一个只会爬行的小孩而已，连走都不会，又怎么能追的上马三的脚步？
    “拔苗助长从来都不是一件好事。”
    马三微微摇头，“但如果梁斌真是铁了心花时间精力去细心呵护，他未必不能成就一番大事。”
    王司徒闻言，眉头微微皱起，暗叹马三这些年的确是熏陶出一身儒雅气息，但好像连带着把胆子也都给养没了。
    他这一闪即逝的表情没能逃过马三的法眼，语态平淡道：“司徒，你跟了我多少年了？”
    王司徒一滞，不明白马三怎么突然问起这个，忙不迭回应道：“三爷，有二十三年了。”
    “二十三年？”
    马三意味深长道：“没想到都有这么久了，你一直都让我很满意，但最近，我发现你已经开始有些退步了。”
    王司徒心中大惊，心虚道：“还请三爷指点。”
    “你自己想吧。”
    马三平淡道：“我身边的老同伴已经越来越少了，现在更是只剩下你一个，千万不要再经不住考验，这条路，我希望你能陪我走下去。”
    王司徒诚惶诚恐地应了下来，额头上早就布满豆大汗珠。
    “想办法从四大联盟那里获得决斗的时间跟地点，然后叫东区的那颗棋子混过去，给黑帮制造点麻烦，免得别人认为我马三成老糊涂了。”
    马三摆了摆手，示意王司徒退下。
    “是。”王司徒恭敬退下，房间内之剩下马三一人。
    良久之后，王司徒望着窗外夜色，呢喃自语：“梁斌啊梁斌，你终于是忍不住想动手了吗？”
    ……
    尚海市郊区的某座山坡上。
    狂风呼啸，吹乱了人们的发丝，迷离了人们的眼眸。
    双方人马多达三百人，将这处山坡挤得满满的，一片黑压压的人头跟明晃晃的片刀形成强烈的视觉冲击。
    毫无疑问，这将是一场恶斗。
    在来之前，每个人都签下了生死状，不幸挂了，有二十万的安家费，而活下来，地位最少都是三级跳，吃香喝辣不再是梦。
    关键是，在这一帮人中，能够回去的又能有多少？是你？是我？还是他？
    谁都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在这场血战中平安回去，这里没有退路，没有支援，甚至是连手机信号都没有！
    死了，没人知道，但活着，也未必就一定能回去。
    只是，既然都已经来了，也没人会费脑去考虑这个问题，他们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将对面的一帮人尽数砍翻，将他们送进十八层地狱！
    能够来这里，有胆子来这里的，抛开四方联盟大佬的心腹之外，还有那些想趁机良机上位，试图一鸣惊人的混子。
    危险常常伴随着收益，他们清楚，这是一次鱼跃龙门的时机，平安回去，必然受万人崇拜，借此上位，若不来，依旧还是那个混在最底层，只能收点保护费跑腿的街头小混子。
    没人会愿意去过那种拘谨的尖酸生活，谁都想吃香的喝辣的，谁都想出门带着十几、乃至几十个小弟，这是他们出来混的最终目标！
    出来混，迟早都是要还的。
    这一句自古流传下来的话语他们都清楚，但他们希望能够享受了无尽的艳福之后再偿还，而不是什么都还没体验过，就遭受灭顶之灾。
    梁斌站在最前方，神色平静，冷漠淡然，漆黑的眼眸不带半分感情地盯着对面领头的几个大混子，嘴角勾起一抹诡笑。
    事实上，他本可以不来，他毕竟是站在幕后的人，他不来，是情有可原，也是周杰康等人的希望。
    但他终究还是来了，哪怕他再怎么看淡，都还没狠心到兄弟们在外浴血奋战，自个坐在空调房里面喝茶撩妹，这不是他的风格。
    “梁斌，今天不是你们黑帮死，就是我们亡！”
    “新仇旧恨，今儿个就一块解决吧！”
    “……”
    四方联盟的领头人想要说几句狠话。
    “真啰嗦。”
    梁斌丢下烟蒂用脚踩了踩，大手往前一会，牙齿缝中挤出一个令人血脉喷张的字眼，“杀！”
    唰唰唰！
    背后一百来号人马齐刷刷极其手中武器，在夜色的照耀下泛起死神寒光。
    “杀呀！”
    怒吼之中，上百人马提刀冲前，气势蓬勃，仿佛连山坡都被这股气势震撼，忍不住颤抖起来。
    刀光剑影不断，惨叫哀嚎不止，一场撼人心扉的大战就此展开。
    一方手臂系着白色彩带，一方则是系着黑色彩带，生怕杀红了眼眸误伤了自己人。
    这是一场混战，更是一场抛弃道德、泯灭人性的战斗，这里不存在什么怜悯，甚至他们都不再是人，而是一台台冰冷的机器，要么倒下，要么继续厮杀！
    半个钟头过去，三百好人马躺下了一大半，无助地呻吟着、抽搐着，个别倒霉蛋哪怕是躺下了，都还会遭遇到践踏，为受伤躯体再增添几分疼痛。
    在这一刻，他们宁愿立即死去，也不远遭受肉体上的疼痛，反正二十万已经到手，自己这条贱命兴许都还不值二十万呢。
    这就是混在低沉小人物的悲哀，他们的价值感已经完全被扭曲，从小被灌输得法规法纪在这一刻尽数爆发，不存在什么和平之心。
    但是，生命真的是能够用金钱来衡量的吗？
    大多数的人而言，答案是肯定的——不能！
    这是对人性的亵渎、对生命的践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