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昭云立即走上前去,拿掉了他嘴中的碎布,接着又将他身上的绳子解开。那人喘了几口气,瞧了夏昭云一眼,拱手道,“多谢公子相救!救命之恩,花某无以为报!”
这话道出了他就是无花阁阁主的事实。这一刻,夏昭云心中大喜,确认道,“你就是花公子?”
那人掸了掸身上的尘土,一袭白衣,一块璞玉别在腰间,头发笔直,行为举止斯文有礼,乍一看像是个读书人,完全不像个生意人。只见那人柔声细语道,“我叫花君似,是这无花阁的阁主。不知公子怎么称呼?”
确认无误之后,夏昭云终于松了一口气,眼前之人就是他想象中的花公子。于是也拱手道,“我叫夏昭云。”
花君似好奇道,“不知刚才那伙盗贼怎样了?可是逃走了?”
夏昭云忙道,“他们没有逃走,我见他们在后门鬼鬼祟祟搬运财物,便将他们全部打昏了。”
花君似捂着嘴笑了几声,柔声道,“你且带我去看看。”
这花君似虽是男儿,但皮肤白皙,一双丹凤眼,柳叶眉,而且行为举止神似女子。说话柔声细语,一颦一笑优雅大方。夏昭云有些震惊,他从未见过男子是这样一副姿态。更不敢相信他只是一个生意人。
两人来到后院,只见刚才的那伙强盗全都一个个趴在地上。花君似叹了口气,又道,“唉!这些盗贼也是被逼无奈、生活所迫,要不然谁愿意背井离乡沦为绿林大盗呢?”
夏昭云对花君似的这番言论感到诧异,质疑道,“你不怪罪他们吗?”
花君似淡然道,“不怪!”说罢,又对着夏昭云微微一笑,接着道,“花某还需要麻烦夏公子一件事!”
片刻之后,这些强盗全被绑在院子里的一棵大树旁。这时,夏昭云提来一桶水,对花君似道,“花阁主,你要的水帮你准备好了。”花君似回应了一个浅浅的笑容,接着拿水瓢往强盗脸上一一浇水,直至他们全部清醒。为了不让水沾到自己的衣服上,花君似的动作极为小心谨慎,对那些强盗也十分友善。看得出他浇水的目的只是为了唤醒他们,并不是想惩罚那些人。
醒来之后,强盗们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求饶。花君似示意众人保持安静,又道,“各位放心,我不会伤害你们的!”
一旁的夏昭云完全猜不透这位花公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心道,“你既然不伤害他们,又干嘛绑了他们!”
花君似仍旧柔声细语道,“想必各位也是生活所迫,才打家劫舍。不过,做强盗始终不是正途,还劝各位好汉回头是岸。”
听到这,夏昭云差点笑出声来,心道,“这位花公子是在招安吗?”
花君似道,“我今日不伤害你们,不过你们要答应我,从此以后改邪归正,不再做强盗。”
那些被五花大绑的强盗们呆呆看着花君似,许久之后,终于有人回应道,“求公子饶命啊!我们以后再也不敢了。”
花君似听完此话,甚是满意,宽慰道,“好!我就信你们这一次。”说罢,又从屋子里提着一个大包袱,接着道,“这里有一千两银子,作为你们离开太原的盘缠。”
夏昭云又是一阵诧异,心道,“不但不怪罪他们,还送给强盗一千两银子,这位阁主的想法果然异于常人啊!”
正当夏昭云想得出神之际,花君似又出现了他那招牌式的浅浅一笑,对夏昭云道,“麻烦夏公子帮他们松绑吧!”
夏昭云质疑道,“你不怕给他们松绑了之后,他们反过来要害你?”
花君似道,“他们既然答应我改邪归正,我自然相信他们。我若怀疑他们,岂不是辜负了他们的信任。”
夏昭云仔细一斟酌,觉得花君似这番话似乎有理。但心中还是有个疑问,他究竟是真的心地善良不谙世事,还是这么做另有目的。不过为了待会儿好开口求蓝琥珀,夏昭云还是按照他说的去做了,一一给这些强盗松了绑。他甚至都做好了这伙强盗会反咬一口的准备,但事实却出乎夏昭云的意料,这伙强盗居然真的拿着那一千两银子离开了。夏昭云觉得很神奇,难不成眼前的这位花阁主真的有这么大的魅力,能瞬间让绿林大盗改邪归正?
待那伙强盗下山后,花君似突然拱手道,“夏公子,此次你救我一命,从此就是我花君似的恩人了,请受花某一拜!”说罢,花君似欲要跪下,夏昭云见此礼过重,着实不敢承受,忙阻止了花君似,又道,“花公子太客气了,对我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你能打败那十个强盗,怎能说是举手之劳呢?”
夏昭云笑道,“不瞒花公子,在下是习武之人,对付绿林大盗还是绰绰有余的。”
花君似“哦”了一声,忙道,“原来夏公子是江湖中人啊!”
夏昭云点了点头。
花君似接着道,“我是个生意人,也不会什么功夫,很少与江湖中人打交道,既然今日有缘,不如咱俩结拜为异性兄弟可好?”
夏昭云被花君似这突如其来的桃园结义吓了一跳,心道,“暂时还是顺着他的意思去吧!”于是道,“难得花公子不嫌弃我这个山野村夫,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啦!”
花君似高兴道,“实在是太好了,不知夏公子今年多大?”
夏昭云答道,“十七。”
“这么说我比夏公子大三岁,我今年二十,从今往后,我就是大哥,你就是二弟啦!”
一番交谈后,花君似从屋内提来一坛子酒,两人在一个亭子里围桌而坐。花君似道,“这是我无花阁珍藏的‘秋露白’,这个季节喝刚好,二弟你算有口福了。”说罢,将秋露白分别倒在两个小酒杯中,接着道,“喝了这杯酒,咱们就是同生共死的好兄弟。”
两人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花君似轻轻擦了擦嘴角,这一举动温文儒雅。有那么一瞬间,夏昭云怀疑眼前的不是男子,而是一个女子。花君似道,“我已经好久都没这么高兴过啦!”
夏昭云道,“看大哥这无花阁,应该是衣食无忧了,为何还会有烦恼之事?”
花君似道,“二弟你有所不知,我十五岁就离开家了,自己独自一人在外闯荡,打拼了五年,才有今日的成就。”
夏昭云突然明白了人不可貌相这句话的含义,又附和道,“大哥宽厚待人,想必有这番成就也不足为奇。不过昭云有一建议,不知大哥可愿意听?”
“二弟请说!”
“大哥身为生意人,肯定要经常在江湖上走动,难免会碰上今天这样的绿林大盗,昭云建议大哥平时可学点武功,一来防身保命,二来也可强身健体。”
花君似笑道,“二弟的好意我心领了。我五岁的时候,我爹就逼我习武了,奈何我对习武丝毫没有兴趣,唯独对做生意倒是兴趣浓厚,所以,我爹就没有再逼我学了。”
“原来如此。不过大哥经常在江湖走动,即使不学武功,至少也应该雇几名保镖保证自身安全才对!”
“二弟放心!大哥是有保镖的,而且这无花阁也不止我一人居住,只不过今天恰好这些人都不在。”
夏昭云好奇问道,“那是去哪里了?”
花君似道,“我打发仆人到山下给我买酒去了,这会子估计还没回来。”
“那保镖呢?保镖不是应该贴身保护你的安危吗?”
花君似突然挠了挠后脑勺,呵呵笑道,“不瞒二弟,大哥前几日在临城得了块巨石,听说此石能挡灾辟邪,我让我那几个保镖给我运石头去了。”
夏昭云“哦”了一声,故作镇定。他再次觉得这位花公子的想法异于常人,想着如果再问下去,只怕又要问出什么奇怪的事情来,于是便不再做声。
花君似见夏昭云突然沉默不语,突然记起一事来,问道,“二弟此次前来天龙山,所谓何事呀?”
这一问才让夏昭云记起了正事,忙道,“不瞒大哥,家师得了一种怪病,需要一种宝物作为药引方可治此病。”
“哦?不知是什么宝物,你且说来听听,我这无花阁倒是有不少奇珍异宝。”
“蓝琥珀。”
花君似激动道,“二弟,你可真是找对人了。我一年前才寻得一块蓝琥珀。”可是话才说到一半,却突然不语了。
夏昭云见其神色怪异,有种不祥的预感,忙试探道,“大哥怎么突然不说了?是不是蓝琥珀出什么问题了?”
花君似面露难色,忙道,“去年我的一位好朋友过生辰,我将这蓝琥珀送人了。”
夏昭云当下一阵失落,心中感慨万千,低声道,“还是来晚了一步。”
花君似见夏昭云神情沮丧,忙安慰道,“二弟不用担心,我的这位朋友与我私交甚密,我若想拿回蓝琥珀也不是什么难事。”
“话是这么说,可是送出去的东西再要回来,终究不太妥当。”
花君似道,“无妨!这件事就交给我来办吧!”
夏昭云思虑了片刻,忙道,“这件事因我而起,无论如何请让我也一同前往。”
花君似爽快道,“可以!我的这位朋友为人还算低调,平时不怎么出来走动。她就住在城郊三里之外的绿萼山庄,名叫灵犀,是一个画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