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的正午,夏侯府的正门再一次敞开了。奇怪的是,门前那些跪地求助的穷苦百姓竟然都不见了踪迹,昔日热闹的府前一下子变得清静了。
夏昭云、上官朔月、段仙格和秋月白四人站在夏侯府门口,望着正门发呆。
上官朔月道,“这是夏侯府的欢迎方式吗?”
段仙格道,“把人全部清空就为了欢迎我们?”
上官朔月又道,“别说我没提前告诉你,这夏侯府尚不知是龙潭还是虎穴,你自己非要跟过来,出什么事到时候可别怨我。”
段仙格大咧咧道,“你也太小看我了,还在嬴家镖局的时候我就觉得与你和昭云投缘,好不容易久别重逢,你就如此着急赶我走不成?再说了,凑热闹的事怎能少了我段仙格呢!”
夏昭云浅浅一笑,没有说话。而秋月白却是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见此状,夏昭云忙道,“你不用担心,我们答应你的事一定办到!”
秋月白道,“劳烦你们这么多人帮我,真是过意不去!”
上官朔月道,“你错了!我们带你来夏侯府,既是帮你,也是帮我们自己。”
段仙格疑惑地望着众人,好奇问道,“你们前来所为何事呀?”
夏昭云道,“一件小事!”
上官朔月附和道,“没错!一件小事!”
于是乎,四人大步迈入了上官府。夏侯静雪早已经在大厅门口等候,整个府内环境清幽,花香四溢,不禁让人心旷神怡。
众人落座后,夏侯静雪寒暄道,“夏公子我已经认识了,这三位还有点陌生。”
夏昭云拱手道,“这三位都是我的朋友,上官朔月,段仙格,还有秋月白。”
夏侯静雪一眼瞧过去,最后目光落在秋月白身上。那目光如炬,看起来有些不大友好。秋月白不解,神色有些慌张,一个劲地咽口水。“难道她想起我是谁了?”秋月白寻思。
但下一刻,夏侯静雪的目光便移向了别处。
“我想规则你已经知道了,想要昙花令,你得打赢了我才行!”
夏昭云当即道,“那是自然!”
突然间,拍的一声响,只见夏昭云身旁方桌上的茶杯规则地裂成了两半,毫无征兆。夏侯静雪嘴角微微上扬,不言不语。正当众人错愕间,忽然又听到接二连三的响声,原来每个人身旁方桌上的杯子全都裂成了两半。
就在夏昭云不知所措之际,猛地发现眼前何时多了一个丝线阵。这个阵很奇特,不用眼睛细看很难看清。那一刻,夏昭云顿时恍然大悟,原来刚才杯子之所以碎裂,是夏侯静雪在布阵。
“夏侯公子故意布这个阵,莫非是要在这个阵中比武过招?”
夏侯静雪取出白色的手帕,擦了擦汗,又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秋月白看得很清楚,那只是一条普通的手帕,并不是绣花手绢,不禁有些失落。
“这阵中一共有一百零八条丝线,每一条丝线上都沾有剧毒,若是肉体碰到了,那后果不堪设想。”
夏昭云道,“这是你布的阵,难道你就不怕自己沾染了丝线上的毒药吗?”
段仙格在一旁看得正起劲,本想随手拿起杯子喝茶。可突然记起桌上的杯子都被丝线割断,也都沾有剧毒,吓得忙将手缩了回来。
夏侯静雪道,“比武讲究公平,我自然也不例外。如果我不幸碰到了丝线,那我也只能自认倒霉。”
上官朔月站起身来,朗声道,“话是这么说,可毒是你下的,就算你中毒了,你也有解药解毒呀!”
“上官姑娘说得没错,不过这毒非比寻常,名叫碧蝎蛊,此毒本来是个失败品,因为研制此毒的人还没来得及制作出解药便死了。”
夏昭云半信半疑,不知此话是真是假。
夏侯静雪接着道,“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此战你应还是不应?”
夏昭云当即朗声道,“我应战,夏侯公子请吧!”
“好!果然爽快!那我就不客气了!”说罢,只见夏侯静雪纵身一跃,飞入丝线阵中。夏昭云也紧随其后,当即立了个门户。
夏侯静雪左手呼的一掌拍出,力道不猛,显得十分阴柔。但力道虽小,却伤人入骨三分。夏昭云准备侧身闪躲,但身侧却横着一根有毒的丝线,他退无可退,只得右肩挨了一掌。当即右肩一阵剧痛。
以往与人过招之际,夏昭云总是习惯先躲避对方的攻击,待看清了局势再出手反击。但是身在这种退无可退,避无可避的阵法中,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正面迎敌。吃过刚才那一掌的亏后,夏昭云再也没有躲避,而是直接以招还招。两人总共拆了一百来招,招式都十分收敛,不敢有太大的动作,生怕碰到那些丝线。
只见夏昭云凌空跃起,一掌击向夏侯静雪顶门。夏侯静雪眉头微皱,用尽全身内力在挡格这一掌。而此时此刻的夏昭云脸色通红,原是《玄素心法》在聚力的缘故,将所有内力全部集中到掌中。夏侯静雪虽内力不足对方,但身在这个阵法中,胜负就难分了。他抓着夏昭云的胳膊,将其往下拉,眼看夏昭云的手就要碰到那根有毒的丝线。无奈之余,夏昭云只得撤掌,并借助剩余的内力,凌空一跃,落回地面。
夏昭云不禁道,“好计谋!”
夏侯静雪感慨道,“好内功!”
正当两人僵持不下之余,突然传来段仙格的笑声。夏昭云不解,问道,“段兄,你笑什么?”
段仙格笑道,“看到你们二人打架打得这么窝囊,就忍不住笑了。”
夏侯静雪也跟着笑了起来,说道,“那倒也是!看起来确实好笑!那就将这阵法撤了吧!”说罢,只见其从袖口中取出一把精致的匕首,在其中一根丝线上轻轻一划,接着连续拍的好几声响,那丝线阵瞬间就消失了。
这时,秋月白突然站起身来,十分吃惊地望着那把匕首,质问道,“这把匕首是哪来的?”
夏昭云不知秋月白为何突发奇问,忙道,“秋月白姑娘,待我和夏侯公子分出胜负,再来解决你的问题。”
秋月白没有理会,而是径直走向夏侯静雪,情绪激动道,“这把匕首到底是怎么得来的?”
夏侯静雪冷冷一笑,说道,“朋友送的!”
“什么样的朋友?”
“什么样的朋友与你何干?”
秋月白道,“当然与我有关,这是我爹留给我的传家宝,为何会到了你手中?”
夏昭云也十分意外,忙道,“你确定这把匕首是你爹留给你的?”
秋月白接着道,“千真万确!匕首的刀身上刻了一个‘秋’字,我原以为这把匕首在大火中遗失了,没想到竟然会出现在这。”
夏侯静雪道,“见你眉眼间与秋亦成神似,我就知道你一定是他的女儿。”
“红柳村被刺月帮的人洗劫一空,还被放火烧毁了整个村子。我侥幸躲过一劫活了下来,如今这匕首为何在你手里?究竟是怎么回事?”
夏侯静雪轻描淡写道,“红柳村是刺月帮烧毁的,至于这把匕首,是他们的副帮主韩叶赠的,就这么简单!”
秋月白心中突然生出一个大胆的疑虑,她不能确认,更不敢往下想,只得试探道,“夏侯府跟刺月帮到底什么关系?”
“告诉你也无妨,刺月帮早就投靠了夏侯府,红柳村的人是我叫他杀的,火也是我派人放的。”
一时间,悲痛、愤怒、痛恨、无奈多种情绪交织在一起,秋月白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我们红柳村不过是一个小村子,那里的人都很善良、勤劳、朴实,也从不招惹是非,为何你要这么做?为什么?”
夏昭云等人听了也十分诧异,虽这件事与他们无关,但夏昭云曾经也经历过失去亲人的痛苦,他能明白秋月白的心情,当即将不满的情绪对准了夏侯静雪。
夏侯静雪仍旧云淡风轻,只见他将匕首握在手中,朗声道,“你以为这把匕首是秋家的传家宝?你爹可真会编故事。这匕首不属于你爹,也不属于秋家,这是小玉楼的首领练小玉赏给他的。”
夏昭云大惊,诧异道,“你是说秋月白姑娘的爹也是小玉楼的人?”
“准确来说曾经是,现在早就不是了。”说罢,夏侯静雪望向秋月白,接着道,“你爹秋亦成是小玉楼的叛徒,练小玉找了他很多年,没想到他竟然隐姓埋名躲在一个落魄的村子里,可惜最后还是被我发现了。你一定好奇我是怎么发现的,那得感谢秋月白姑娘你的绣花手绢了,那手绢上的花样是你爹最喜欢的木芙蓉,我顺着这点蛛丝马迹竟然真的找到了你爹的踪迹。”
秋月白早已经泪如雨下,她恨夏侯静雪,眼前的这个人竟然毫无悔意。她也恨自己,竟然曾经奢望这个人可以帮自己报仇雪恨,到头来,此人竟然是自己的仇人。
她当即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冷冷道,“夏侯静雪,我杀不了你,但我会变成厉鬼,每日每夜地缠着你,我要让你活着也不得安生。”说罢,只见秋月白突然奔到方桌旁,拿起那碎裂的杯子,当即割了腕,没有一丝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