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下李景的白玉猫之后,冯止笑得合不拢嘴。就在这时,十四突然站起身来,说道,“听闻这白玉猫是一对,一阴一阳。既然如此,不知在下有没有那个眼福,有幸看一眼另外一只呢?”
李景心中顿感不快,知道十四是故意找茬,忙辩驳道,“另外一只与首领大人手上那只不过有点颜色差异,其余的并无不同。”
十四道,“这个我明白!只是,如此重要的场合,但凡好事皆成双,我想李大人应该也懂这个意思吧!”
冯止也附和道,“原来这白玉猫还有阴阳之分啊!李景,你也就别再藏着掖着了,不过是拿出来给大家看一看,又不会有人来抢,你无需担心!”
李景苦笑道,“属下不是这个意思,属下想说的是……”
冯止道,“怎么?你是怕我夺了去吗?”
李景吓得连连否定道,“当然不是!”
“既然不是,就别扭扭捏捏的,痛快点,拿出来给大家看看!”
李景现在是进退两难,不知该如何是好。而此时此刻,十四的脸上正洋溢着一种得意的笑容。就在这时,南竹突然走上前去,对李景说道,“大人,属下陪你一起去取白玉猫吧!”
李景惊慌失措地看着南竹,不知她是何用意。但是在那种场合下。他也无计可施,只能随着南竹一起离开了正厅。
夏昭云觉得很奇怪,准备跟上去瞧一眼,不过却被十四叫住了。
“夕照大人,我敬你一杯!”
夏昭云知道对方故意使绊子,但碍于冯止在场,也不好当面驳了他的面子,只得吃下这个哑巴亏,回敬了他一杯。本以为喝完这杯,十四就会放过他,但事实并没有。
十四端着酒杯走上前来,悄声道,“事情办的不错!你的那位岳父我已经放他回去了,你可以安心了!”
夏昭云当即恍然大悟,质问道,“那个黑衣人果然是你派来的?”
“没错!不过这个李景自以为聪明,却没想过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那真的白玉猫最后还是到了我手中。对了,今晚怎么没看到你的那位心上人啊?她不会还在为她爹的事情担忧吧!早知道这样,你就应该提前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她的。”
夏昭云十分不悦,明知道眼前这个人居心叵测,却没办法拆穿他。不过,他也意外得知,原来他并没有认出女扮男装的南竹。
片刻之后,李景和南竹再次出现了。李景的精神面貌似乎大变样,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冯止道,“你这个老东西,在那磨磨唧唧什么呢?大家都等你半天了!”
李景笑道,“属下知错!白玉猫在此,还请首领大人鉴赏。”
这时,南竹也回到了夏昭云身边,站在其身后,充当一个不起眼的小护卫。夏昭云还是觉得心中隐隐不安,好几次想回过头去问南竹,但南竹就是不搭理他。
冯止接过那只白玉猫,好奇道,“刚才听十四说这白玉猫有一阴一阳之分,究竟哪只是阴,哪只是阳呢?”
李景道,“我送给首领大人的那只是阳,其色偏白。而你手上现在拿着的这只是阴,颜色偏绿。”
冯止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又看了看盒子里的,疑惑道,“可是这么看来,好像没有区别啊!”
李景道,“只有被太阳光照射,这两只白玉猫的颜色才会有区别,平时看起来似乎是一样的。”
“原来如此!没想到,这两只白玉猫还这么有讲究啊!我算是领教过了!”
这时,十四突然站起身来,朗声道,“李大人,你好大的胆子!”
此话一出,全场的目光瞬间全数落在了十四身上。夏昭云惊出了一声冷汗,心道,“那只白玉猫肯定是假的,十四肯定要借题发挥!李大人今晚恐怕要遭罪了!”
冯止也很疑惑,忙道,“十四,你何出此言呐?”
十四走上前来,接着说道,“首领大人,李景以假乱真,欺骗了你!我实在看不下去,这才决定揭发他。”
冯止道,“什么以假乱真?你把话说清楚!”
十四又道,“李景刚才拿出来的那只偏阴性的白玉猫是假的,他用假的欺骗你,难道不是胆大包天,大不敬吗?”
“哦?李景,十四说的可是真的?”
李景忙辩驳道,“不知十四大人从哪里听来的谣言,这两只白玉猫都是我的珍藏之物,岂会有假!十四大人说话可得讲证据啊!”
十四哈哈大笑了几声,突然示意其属下拿了一样东西上来,然后揭开其外边的丝绸,说道,“这只才是真的白玉猫!”说罢,他立即将那只白玉猫呈给冯止鉴赏。
冯止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只得说道,“十四,你是怎么判断真假的?”
十四拱手道,“找一个鉴宝师来看看便知。”
冯止心有疑惑,但还是同意了十四的请求,当即道,“既然要找鉴宝师,为了公平起见,就由我来找吧!”说罢,他突然转过头对身旁的冯林窃窃私语了一番,冯林领命后便出去了。大约半个时辰后,他才领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走了进来。
那老头见到冯止,当即磕头下跪道,“拜见首领大人!”
“程久,你过来看看我眼前的这两只白玉猫,哪只是真的,哪只是假的!看仔细了,可别搞错了!”
程久领命后,步履蹒跚地走上前来,从袖兜中取出一块小镜子反复细看。大约看了一刻钟的时间,程久才得出答案。
冯止道,“可有结果了?那只是真的?”
只见程久指着他右手边的那只,说道,“这只是真的,另外一只是假的。”而他右手边的那只,正是李景后来拿出来的那只。
如此匪夷所思的结果实在让夏昭云难以理解,为何结果跟自己料想的不一样。十四更是诧异,当即反驳道,“程大人,你到底有没有看清楚啊?”
程久道,“你是在质疑我的能力吗?我一生鉴宝无数,从未出过差错。你刚才那么质问我,简直就是对我的侮辱。”说罢,他又望向冯止,接着道,“首领大人,我也算是云天宫里的老人了,如今被一个晚辈当众质疑,我这老脸恐怕是没地方放了,我还是去死吧!”
冯止忙劝道,“十四一时间心直口快了些,程大人莫见怪!”说罢,他又对十四道,“十四,你还不快快向程大人道歉!”
十四仍旧难以接受这个结果,究竟是哪里不对劲?
李景瞬间得意了起来,笑道,“十四大人怕是被什么江湖骗子骗了,听信江湖术士之言,这才导致被骗!不过没关系,我李景也不是个小气的人,就当是中秋晚宴上的一个表演吧!有劳程大人为我证明清白,感激之情无以为报,他日必定亲自登门拜谢!”
冯止见李景给了十四一个台阶下,当即对其印象颇佳,觉得此人心胸宽广,是个可以重用的人才。
中秋宴会仍旧继续,但是十四杯中的酒只怕是索然无味了,他还在想究竟是为什么,直到他注意到了夏昭云身后女扮男装的南竹,这才恍然大悟。
夏昭云也是不解,并没有在中秋宴会上多作停留。于是,找了个借口离开了那个是非之地。
从李府出来,夏昭云再也按奈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抓着南竹的手,说道,“这一次,你无论如何都要告诉我事情的真相!”
南竹笑道,“还是那句话,善守者,敌不知其所攻。善攻者,敌不知其所守。若是能让对方猜到,那就没意思了。不过现在事情都了结了,告诉夕照哥哥你也无妨!其实,被黑衣人盗走的那只白玉猫也是假的,真的白玉猫并未出过李府。不过为了让对方深信不疑,我并没有将全部的计划都告知李景,我只跟他说,让他在木箱中放一只假的白玉猫,而真的白玉猫则藏在我身上。后来,黑衣人盗走那只假的之后,我便提议让李景劝冯止来李府宴饮一番。除去雾寒蝉和风林际,最有可能盗走白玉猫的,也就只有十四派来的人了。所以,我断定,如果李景提出在自己府上宴饮的建议,十四一定不会反对,反而还会添油加醋,煽动冯止前来。如此一来,他就正好中了我的圈套。”
夏昭云顿时恍然大悟,不得不对眼前的这个女子产生了由衷的佩服,说道,“南竹,你真是我见过最聪明的女子!原来这就是你所说的既能顾此又不失彼的妙计啊!实在妙哉!这个方法不但帮李大人保住了白玉猫,还成功骗过了十四,让他放了文大叔,真是一箭双雕的妙计!”
南竹笑道,“你就别再一个劲地夸我啦!夸得我都不好意思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他们抓的人是我阿爹,我不可能不管我阿爹的死活!”
“那是自然!如此一来,我们就可以去找萧岸要解药了!”
南竹点头道,“经过这次的事情后,我决定了,不管怎样,我都要把握阿爹接来大觉阁住。如果他不同意,我叫找人绑他过来。总之,不能再让他一个人在天外村生活了,那里实在太危险了。”
夏昭云附和道,“是啊!之前是我太疏忽了。以后,你们都住在大觉阁,这样我就能好好保护你们了。”
第二日,夏昭云与南竹再次动身去了森树镇。这一次来的感受与上次截然不同,那是一种放松过后的愉悦,没有烦恼,无忧无虑。
马车在森树镇的街道上缓缓行驶,这时,夏昭云突然记起一事,不禁道,“南竹,你觉得这极乐楼到底在什么地方?”
南竹诧异道,“原来你也在想这个问题啊!我还以为就我一个人在想呢!”
“那天在极乐楼的时候,我看的很清楚,透过窗户会看到很大的月亮,而且窗外还有水声。我一直都想找到这个地方,只要找到了,以后就可以自由地进出极乐楼了。”
南竹道,“光凭你刚才说的那两点还不足以找到极乐楼的位置。不过来日方长,我想我们与萧岸多打几次交道,或许会发现更多的蛛丝马迹。”
“这萧岸也是个谨慎的人,那天他见我有所察觉,立即就把窗户给关上了。说真的,我也算来森树镇好几次了,只知道这个镇子大,热闹,却对这里的人文风貌一无所知。”
南竹笑道,“等我们拿到解药后,别急着回去!先玩上几天,怎么样?”
夏昭云连连点头,忙道,“此主意甚好!就这么决定了!”
两人再次从那间珠光宝气的屋子中醒来,出了屋子后,阿万早已经在门口等候,微笑道,“二位贵人,我家老板已经等候多时,请随我来!”
见到萧岸时,他仍旧在独自一人喝着酒。直到夏昭云和南竹进来,他才突然感慨道,“这酒一个人喝果然没意思,还是得找人一起!”
夏昭云道,“萧老板,我答应你的事已经做到了,麻烦请交出解药吧!”
萧岸道,“你这个人还真是不解风情,怎么一见到我就说这么正经的事,实在好没意思啊!”
夏昭云冷冷道,“那你想怎样?”
萧岸笑道,“来都来了,当然是陪我这个朋友喝酒啦!我说过,你和南竹姑娘都是我的朋友,我肯定不会伤害你们的。”
夏昭云觉得这话有些讽刺,不禁道,“你若真拿我们当朋友,就不会用南竹的性命相要挟,逼我去做那些事。”
“诶,此言差矣!我之前就说过,只不过是想请夕照兄弟帮个忙罢了!”
夏昭云“哼”了一声,不屑道,“你若真是想找我们帮忙,直言便是。为何还要说出事成之后再给解药这样的话来?”
萧岸又道,“红花烙的解药中有一味药引,名叫木芙蓉。这木芙蓉要中秋后才开花,所以配解药也是需要时间的,就为了等这一味药引啊!”
夏昭云辩驳道,“事到如今,你怎么说都行了!如果你真想我们陪你喝酒,请先交出解药!”
萧岸“唉”了一声,缓缓道,“从未见过你这样急性子的朋友!罢了罢了,解药给你便是!”说罢,只见其从怀中取出一粒药丸,放在了一杯清水中。那药丸一遇水便化开了,而那杯水瞬间变成了红色。
萧岸将那杯水摆在南竹面前,柔声道,“这就是解药,南竹姑娘,请吧!”
南竹看着杯中红色的水,觉得有些不安。萧岸看出了她的不安,试探道,“难道南竹姑娘是在质疑我吗?这红花烙的解药配置极其不易,要三个月才能配出一颗,你可千万别找个小猫小狗试探啊!如果错过了这一颗,可又要等三个月了。”
听了此话,南竹不再犹豫,而是一口将那杯红色的解药喝了下去。大约片刻之后,她感觉自己的手奇痒无比。于是,忙伸出自己的手掌查看,发现那些红色的血丝正在慢慢消失不见。
南竹当即心情大好,困扰她几个月的难题终于解决了,夏昭云也松了一口气。两人深情对视了一眼,各自不约而同笑出了声。
萧岸看着二人其乐融融,不禁倍感孤独,只得开始找话题,说道,“你们在云天宫的事情我都听说了,还真是有惊无险的一劫啊!”
夏昭云不禁挖苦道,“真是什么事都瞒不过萧老板。”
萧岸道,“你别忘了,来极乐楼的大都是云天宫里有头有脸的人物,想要探听点云天宫中的消息,也绝非难事。”说罢,他给夏昭云和南竹各斟了一杯酒。
看着杯中的酒,夏昭云突然记起上次喝过的追忆酒,不禁道,“萧老板,上次在你这喝的追忆酒实在令我念念不忘,不知这次能否再讨一杯喝?”
萧岸爽快道,“别说一杯了!你要整坛都行!不过我想跟你说的是,这追忆酒每次只能喝一小杯,千万不可贪杯哦!”
“我明白!萧老板的极乐楼中有这么多奇奇怪怪的酒,真想向萧老板讨教一番酿酒的秘诀。”
萧岸道,“你向我讨教没用,因为这酒不是我酿的,而是极乐楼的酿酒师酿的。”
夏昭云十分好奇,不禁道,“不知我有没有机会见一见这位酿酒师呢?”
“这也不是什么难事,只不过嘛,这位酿酒师性情比较古怪,喜怒无常。平时待人也很冷漠,就连我这个老板也不放在眼里。这样的人,你确定想见吗?”
夏昭云道,“但凡身怀绝技的人都是有点脾气的,我想再古怪的人,一定也有有趣的一面。所以,如果萧老板同意的话,还想麻烦你代为引荐一下!”
“你就别萧老板前萧老板后了!我都说了,咱们是朋友,以后叫我老萧就好了!”
南竹噗嗤笑出了声,不禁道,“老萧这个名字不是把你叫老了吗?”
萧岸笑道,“无妨!我喜欢别人这么叫我!”
夏昭云觉得有些唐突,但还是叫了萧岸一声“老萧!”
萧岸当即哈哈大笑,又给二人各斟了一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