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过胡一来后,夏昭云一直在回想着刚才的话。正想得出神,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在呼唤自己。他回过头去,只见易溪月在朝他挥手。
易溪月道,“你和我师父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哦!”
“‘哦’是什么意思?”
夏昭云道,“就是我知道了的意思。”
易溪月见夏昭云不开窍,不禁道,“你都知道什么了?很多时候,耳听未必为真,眼见未必为实。”
“小师父,你放心,你的事我不会对外人讲的。”
易溪月“咦”了一声,疑惑道,“我的事?你该不会以为我师父说的话都是真的吧?”
“这些都不重要!总之,我什么都不会说,也什么都没听到。”
“你这个木头脑袋,真是气死我了!我告诉你,我……算了,我也懒得解释了!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
夏昭云瞧了易溪月一眼,发现她正嘟着嘴生闷气,觉得有些好笑,但又顾虑到她是自己的师父,只好收敛了笑容。须臾间,他又记起在船上发生的事,忙道,“小师父,有件事情我要郑重跟你道歉!”
易溪月还在生闷气,突然见夏昭云一本正经地说话,好奇道,“我气还没消呢?你这又是道哪门子的歉?”
夏昭云道,“那日,我出言不逊,实属无心之举,还望小师父不要放在心上。”
易溪月顿了顿,仔细回忆了一遍夏昭云在船上说过的话,突然脸上一红,忙转过身去,背对着他说道,“既然是无心之举,我也没有怪罪你,以后说话注意点便是!”说罢,当即扬袖而去。
别过夏昭云后,易溪月立即躲进了自己的屋中。她照了照镜子,发现自己满脸通红,心中有些别扭。于是乎,打了一盆清水,不停地清洗着自己的脸。
“我这是怎么回事?好端端地脸红做什么?我可是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易溪月啊!”
心烦意乱之时,突然耳边传来一阵敲门声。
易溪月朗声质问道,“是谁?”
门的另一边,传来夏昭云的声音,说道,“小师父,师公跟我说让你带着我去采一些芦苇。”
听到他声音的那一刻,易溪月当即心头一震,不禁喃喃道,“怎么怕什么来什么!”
她深叹了一口气,慢吞吞地去开门。只见夏昭云已经背好竹篓,手拿镰刀,整装待出发了。
“我师父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你怎么这么听他的话?”
夏昭云不解道,“胡前辈是你的师父,也是我师公,听你们的话不是应该的吗?”
易溪月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反驳,只得故意找茬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说,以后遇到事情,要有一点自己的主见,不要别人说什么就听什么。”
夏昭云更加疑惑了,再次质问道,“我不过是去采些芦苇而已,这件事还需要有什么主见吗?”
易溪月有些心虚,但气场不能输,于是继续硬着头皮说道,“你知道采芦苇是要做什么用吗?还有,你知道芦苇都有哪些用途吗?”
夏昭云挠了挠后脑勺,不禁摇头道,“我不知道!”
易溪月瞬间挺直了腰杆,扬眉吐气道,“不知道就学!你跟我来!”
半个时辰后,两人已经身在芦苇荡中央。易溪月在划着竹排,而夏昭云则坐在竹排上发呆。他望着眼前一根根往后退的芦苇,在风中摇曳着,那是一种心旷神怡的感觉。在远离了江湖纷争的岛上,还能有如此安静闲恬的时光,真是让人流连忘返。
易溪月见夏昭云望得痴了,突然敲了敲他的头,说道,“在想什么呢?我们到了!”
夏昭云这才反应过来,环顾了一下四周,好奇道,“我们要采摘这一块的芦苇吗?”
“没错!别说师父没教过你啊,芦苇可是有很多用途的。比如芦苇杆,可以用来搭建房子,芦苇茎内的薄膜可以用作笛子的笛膜。如果你会吹笛子,改天师父做一个给你。话说,你会吹笛子吗?”
夏昭云想了想,实在没什么印象,只好摇头。
易溪月接着道,“没关系,我教你!还有芦苇的根可入药,性寒、味甘,适合用于清胃火,除肺热,健胃、镇呕、利尿之功效。芦花可止血解毒,治鼻衄、血崩,上吐下泻。总之,芦苇一身都是宝贝。”
话毕,易溪月便示意夏昭云开始收集芦苇。夏昭云倒也十分勤快,干活速度极快,才一炷香的时间就已经收集了一大篓芦苇。易溪月十分满意,又道,“小徒弟,帮师父把这一竹篓也填满了吧!”
夏昭云应了一声,继续开始干活。看着他辛苦劳作的背影,易溪月突然觉得有些内疚,不禁心道,“我这么欺负他,会不会不大好啊?”
正想得出神,只见夏昭云突然回过头来,说道,“小师父,我已经装满了!”
易溪月大惊,忙凑过去瞧了一眼,发现还真是满满的一篓,不禁道,“不错,勤快又能干!昭云,回去之后,如果你师公问起你,这些芦苇都是谁收集的,你怎么回答?”
夏昭云顿了顿,当即明白了易溪月的意思,说道,“这是我和小师父你合力完成的!”
易溪月对此回答十分满意,当即拍了拍他的肩膀,又道,“昭云,你不会觉得师父我欺负你吧?”
夏昭云道,“当然不会!师父怎么会欺负我呢?你是对我最好的人,就算欺负我也没关系!”
一时间,易溪月有些感动,他看着眼前这个不谙世事的少年,突然有一种微妙的情感在内心滋生。她不知为何会这样,只好回应道,“你是我的徒弟,这个世界上只有我一个人可以欺负你,别的人不可以,你听明白了吗?就算将来有人对你好,也不能让对你好的人欺负你!”
夏昭云见易溪月说话有些奇怪,不大明白她的意思,疑惑道,“小师父,你今天是怎么了?看起来怪怪的!”
“我哪里奇怪了!明明是你想多了!刚才我说的话,你能答应我吗?”
夏昭云浅浅一笑,朗声道,“我答应小师父,这个世界上只有你一个人可以欺负我,别的人都不可以。”
话毕,两人相视一笑。伴着落日的余晖,渐渐消失在芦苇荡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