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就离开金陵了吗?”黄鸿玉问道。
夏昭云面对着阳光,望着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漫不经心道,“你也看到了,我这个武林盟主空有其名,恐怕真正服我的人没几个吧!”
“我知道,但正因为如此,你才更应该为此做点什么,不是吗?”
夏昭云淡淡一笑,摇头道,“强扭的瓜不甜,我就算费尽心思勉强让他人服我,好像也没意思,不如就此作罢!”
黄鸿玉“唉”了一声,又道,“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再勉强你了!你这就打算回御风山庄了?易姑娘该怎么办?”
夏昭云突然回过头,望着黄鸿玉道,“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虽然我们不能在一起,但我们早已经心意相通。我心里有她,她心里有我,便已经足够!”
那一刻的夏昭云站在阳光下浑身散发着朝气,整个人都明亮了起来。他很羡慕夏昭云,在这纷纷扰扰的世间能得一红颜知己,真是羡煞旁人。
“鸿玉兄,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黄鸿玉道,“我送送你吧!你让你的师兄和师妹现行回去了,这一路上得多孤单,就算我不能送你到御风山庄,但至少也让我送你到城门口吧!”
夏昭云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你这一送我,我反而会有留恋!你就站在这里转过身去,也不要看我,然后我再悄无声息地走。”
黄鸿玉照做了,大约到第八杯酒下肚,他猜测夏昭云已经离开金陵了。
有太阳的时候,心情也格外好。虽然是冬天,甚至不少地方开始雪融,但景色却是极好。大约走了半日的路,前方才隐隐约约出现一个酒招子。他瞧了一眼,顿感饥肠辘辘,于是加快了脚步。
“小二,来两个馒头,再来一坛酒!”
夏昭云原本不是个喜欢喝酒的人,但在他的记忆里,他总是被黄鸿玉拉着去喝酒,于是他也渐渐与酒沾了边。虽然他一直觉得黄鸿玉酒量很差。
思虑间,一坛竹叶青已经摆在了眼前,一口下肚,顿时觉得神清气爽。
不远处有两个官兵正往这边走来,还押着一个囚犯。那囚犯看起来年纪不大,大约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年。浑身衣衫褴褛,脸上冻得通红,脚上也只穿着破草鞋,还有一部分脚趾暴露在外头。
看到此处,夏昭云不禁感慨道,“可怜的孩子!”
那两个官兵点了不少好菜,而那少年囚犯则坐在地上,蜷缩在一个角落里。看到此处,夏昭云于心不忍,当即拿起碗里的馒头,悄悄塞在他手中,说道,“快趁热吃吧!”
那少年看了夏昭云一眼,又看了看他手中的剑,顿时热泪盈眶,一边咬着馒头一边说谢谢。
见他直哆嗦,夏昭云又忙将自己身上的大袄给那少年披上,叮嘱道,“虽不知你为何会沦落至此,但如果有机会还是重新做人吧!”
那少年点了点头,眼睛哭得通红,先是瞧了那两官兵一眼,见他们没有发觉,才道,“我未曾做过坏事,一件都没有。但家里一远方亲戚犯了事,被诛连了九族,我这才遭了灾!”
夏昭云听了顿时豁然开朗,又道,“刚才见你打量了几眼我手中的剑,莫非小兄弟也会武功?”
那少年道,“我不会武功,但我一直想学。”
“你为什么想学武功呢?”
“我从小就目睹爹妈被村里的恶霸欺负,我想保护他们,保护他们不被恶人欺负。”
“原来是为了保护家人!”夏昭云沉思了片刻,又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没有名字,从我出生开始家里人就叫我狗蛋,我妈说了贱命好养活!”
“狗蛋?哪有父母会给自己的孩子起这样的名字?”夏昭云嘀咕着,这一幕让他不禁想起当年常靖云收自己为徒时的场景。他见这孩子确实可怜,又无辜受灾,不免心生恻隐之心,于是悄声道,“如果我愿意教你武功,你可愿意学?”
那少年愣了一下,眼中满怀期待,可是那种期待瞬间又变成了无奈。
夏昭云明白他的担忧,忙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这个你不用担心,如果你真愿意学武功我可以教你,也自然有办法帮你脱身!”说罢,他当即将一粒药丸交到那少年手中,接着道,“你先将这个吞下去,可能会受点苦,但我会给你解药!”
那少年丝毫没有犹豫,二话不说就将那粒药丸吞了下去。
大约一刻钟后,那少年突然脸色苍白,连连叫苦,口吐白沫,看起来是中毒之状。那两官兵看了,吓得赶紧跑过去查看,又探了探鼻息,发现已然没了呼吸。
这两人似乎吓坏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只见其中一人道,“反正也不是个什么了不得的重犯,死了就死了吧!”
“可是,我们回去怎么交差啊?”
“这小子的父母也被流放了,现在不知是死是活。我们完全可以找个理由,就说这小子在流放途中病死了,反正也无人会关心他的生死。”
另一官兵听了,觉得此法甚好。于是乎,两人合计找了处荒郊野地,将那少年埋在了雪中。
这一切都被夏昭云看在眼里,待那两官兵走后,他立即将那雪堆挖开,将少年解救了出来。
喂下解药后,那少年才渐渐苏醒,看到夏昭云的那一刻,瞬间灿烂一笑,说道,“我还活着!”
夏昭云点了点头,说道,“我教你的闭气大法你一学就会,看来是块练武的料!”
那少年突然给夏昭云磕了三个响头,说道,“多谢大侠救命之恩!”
“我看你是真心想学武功的,既然如此,我便收了你这个徒弟吧!”
那少年再次喜笑颜开,又给夏昭云磕了三个响头,朗声道了句“师父”!
夏昭云见他满脸通红,忙扶他起身,说道,“你既然成了我夏昭云的徒弟,不可能连个像样的名字都没有。我问你,你从小可有什么心愿没?”
那少年道,“我小时候只求吃得饱穿得暖,家中余粮富足,不用饿肚子。”
“这么说你是希望年年有余了?”
少年激动地连连点头。
“为师问你,你父亲是何姓?”
“我爹姓林,双木林!”
夏昭云顿了顿,思虑道,“从今往后,你的名字便叫林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