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昭云一时感慨,不禁想到从前的自己。即使那个时候武功还在,也未必有南萍儿这样的身手,好奇之余,他又问道,“不知女侠师承何门何派?”
南萍儿不屑地瞧了夏昭云一眼,冷冷道,“你一个卖酒的,问这么多江湖上的事作甚?”
夏昭云回道,“有人的地方皆是江湖!”
南萍儿“哟”了一声,诧异道,“看不出,你个卖酒的还挺有见地的。也罢,看在你是将死之人的份上,告诉你也无妨。我,南萍儿,师承翠松山紫岩洞黑心老尼门下。”
“黑心老尼?”夏昭云细细想了半日,竟不知这是何门何派,也不知翠松山在何处,更不知黑心老尼是谁。
“敢问女侠,你与那小轩雀究竟有何恩怨啊?”
南萍儿突然眯着眼睛望着夏昭云,怀疑道,“你认识小轩雀?”
夏昭云惊觉话里的漏洞,忙解释道,“我常年在街边卖酒,而那位叫小轩雀的女侠也经常在那一带出没,据说是为了找他相公。她曾向我买过酒,一来二去,知道她的名号也不足为奇。”
“是嘛?”南萍儿半信半疑,又道,“我与她原本也没什么恩怨,只是她近来偷了我师父的一件宝贝,我岂能放过她?”
“不知是何宝贝?”
“寻踪蛊!”
夏昭云再次问道,“这寻踪蛊是做什么用的?”
南萍儿见其喋喋不休问了这么多,当即有些不耐烦,但还是回答了他,说道,“寻踪蛊自然是用来寻人的。只需将与被寻找之人有关的气味给这些蛊虫闻一下,蛊虫便会帮你找到你想要找的那个人。”
夏昭云听了叹为观止,喃喃道,“这天底下竟然还有这么厉害的蛊虫!”
正当他在感慨之余,南萍儿的剑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让你多活了这么久,是时候送你上路了!”
夏昭云看着自己脖子上的剑,脑子里一片空白。
难道他夏昭云今日便要命丧于此?
然而,就在那剑刃即将靠近他脖子的瞬间,南萍儿的剑突然往下沉。夏昭云不知何故,放眼瞧去,原来她因重伤的缘故,昏厥了过去,连带着剑也掉在了地上。
看着倒地昏迷的南萍儿,夏昭云当即松了一口气。他立即起身想要逃跑,可才跑了几步远,突然发现数年前,他与上官朔月以及漠北双侠搭的藤梯早已经被人砍断。这下,唯一的逃生之路也没有了。
夏昭云长叹了一口气,无奈道,“真是老天爷要亡我?九死一生的命数要到头了?”
他回头看了一眼南萍儿,悄悄走上前去捡起她身旁的剑。大概是太久没拿剑了,他已经连剑都拿不稳了。
“我若现在一剑将她杀死,她便没机会杀我了。可是如此一来,唯一能够上去的机会也没有了。”
夏昭云喃喃自语了片刻,最终还是决定不杀南萍儿。但为了防止被杀,夏昭云只得将她的剑藏了起来,藏在一个极为隐蔽之处。
看似妥当的安排,夏昭云还是有些不放心,又喃喃道,“杀人也不一定要用剑啊!万一等会儿她醒过来了,还是想杀我,可能一掌便能将我击毙。到时候,我还是得死!”
想到此处,夏昭云决定将南萍儿的双手双脚全部绑起来。于是乎,他背着南萍儿来到昔年住过的那间茅草屋。这里承载着他太多的回忆,与上官朔月的回忆,与秦三娘的回忆,与漠北双侠的回忆,与林有余的回忆,还有那位只有数面之缘的柳若梅的回忆。
无暇回忆故人,夏昭云背着南萍儿推门而入。屋中的摆设依旧,只有略微的移动。他当即将南萍儿放在一张长椅上,随后又去找了一捆绳子来,将她的手和脚全部捆住。
但此刻的南萍儿因为重伤未醒,偏偏他又武功内力全失,没有办法帮她疗伤。只怕再拖下去,南萍儿会有性命之忧。
夏昭云无奈,只得出门去找疗伤的草药。他记得很清楚,昔年他与上官朔月曾经在一个山洞里生活了两年,而山洞的洞口有不少固本疗伤的草药。想到此处,他又马不停蹄地去找草药。
一直到天黑,他才回来。然而,当他推门而入的那一刻,发现南萍儿不见了。
夏昭云还未来得及想明白其中的缘由,背后便重重挨了一掌。他没有内力护体,整个身子瞬间往前倾倒,不禁“哇”的一声,大吐了一口血。
“背后偷袭,算什么英雄好汉!”
南萍儿脸色惨白,质问道,“你以为就凭那一捆绳子就能困住我?”
夏昭云擦了擦嘴角的血,冷笑道,“我自然知道那捆绳子困不住你!可你想想,我若是想杀你,你还能活到现在。若不是我带你来这茅草屋,只怕你早就被谷底的野兽给吃掉了。”那一刻,他感觉到呼吸急促,嘴中又吐了一口血,即将昏厥过去。
南萍儿看了看他手中的草药,知道自己误会了他,忙走上前去,问道,“你我不过萍水相逢,你为何要救我?”
夏昭云苦笑道,“救你也是救我自己!”
南萍儿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接着道,“我南萍儿不杀救命恩人,这一点你大可放心!”说罢,她突然褪去夏昭云的上衣,开始帮他疗伤。
须臾间,夏昭云便感觉到有一股真气,源源不断地涌入体内。
“你自己的伤还没好,现在又帮我疗伤,岂不是会拖累你?”
南萍儿道,“你这伤因我而起,我若不治好你,那便是恩将仇报,这与我行走江湖的原则背道而驰。所以,我就算是重伤死了,也要为你疗伤。”
那一刻,夏昭云竟突然对南萍儿有些改观,不像之前那么讨厌了。但此刻,他心里还是提防着南萍儿,以免她什么时候又改了主意。
大约半个时辰后,南萍儿才帮夏昭云疗伤完毕,她已经累得在地上睡着了。
夏昭云回头瞧了她一眼,头发散落在脸上,看起来十分狼狈。而她脸上的皮肤除了坏死之外,大部分都皱在一起,尽显老态。
夏昭云实在不解,究竟练什么样的武功才会走火入魔到这样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