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梓离的半边脸已经肿了起来,她难以置信地瞪着徐苏佶,质问道,“你竟然敢打我?”
徐苏佶的手停在了半空,当即有些后悔,忙解释道,“离妹,我……”
王梓离摇了摇头,冷笑道,“这是你第一次出手打我,还是因为一个外人的挑拨!”
夏昭云见他们夫妇二人一唱一和着实无趣,当即拦声道,“徐庄主,决定好了吗?”
徐苏佶回头看了一眼追云山庄的大门,苦笑道,“终有一日,追云山庄一定可以再创辉煌!”说罢,只见他当即举起手中的长剑,毫无征兆地抹了脖子。那鲜红的血溅了一地,好似一抹残阳。
那一刻,夏昭云心中所想的不是仇恨,而是对徐苏佶这个人肃然起敬。敢作敢当,这才是真正男子汉。
王梓离未曾想徐苏佶竟这么快下了决定。她愣了片刻后,猛然蹲下身去,抱着徐苏佶的尸首痛哭。
一旁的墨乔看了竟有些于心不忍,开始质疑自己,不禁道,“大侠,我们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从前的夏昭云也是这么想的,即使面对仇人,也会有些心软和不忍。但如今的他完全变了一个人,仇人的死应该是天底下最痛快的事。
“你牢记一句话,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你若觉得徐苏佶可怜,那你便好好回忆一下御风山庄被灭门时的惨状。那些枉死的弟子何其无辜?”
墨乔瞬间顿悟,经夏昭云这么一说,他心中的愧疚感立即少了几分。
两人意欲离去,但王梓离并不打算就此罢休,而是捡起徐苏佶用来自刎的剑,准备从背后偷袭。可惜,从她有这个念头起,夏昭云便察觉到了她接下来的举动。只见他轻轻一挥衣袖,王梓离手中的剑瞬间被隔空打落,连带着受了些许内伤。
墨乔劝道,“徐夫人,冤冤相报何时了,不如就此作罢?”
王梓离气急败坏地瘫坐在地上,恨道,“休想!”
夏昭云对这句“休想”充满了好奇,忙转过神来缓缓走向她,问道,“你打算怎么向我复仇?用美人计吗?”说罢,他缓缓揭开自己的面纱,故作深情地凝视着王梓离。
见到夏昭云容貌的那一刻,她惊住了,沉默了许久才开始拼命摇头否认。
“不可能,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不是他,一定不是他!”
夏昭云突然笑出了声,随后又将面纱戴上,转身离去。
墨乔仍旧没有看到夏昭云的脸,临走前他回头看了一眼王梓离。只见她神情呆滞,时而喃喃自语,时而痴傻狂笑,好似疯了一般。
离开追云山庄后,夏昭云与墨乔二人携手来到扬州城的宝福客栈打尖儿。从前,他还会想着避开百问门的眼线,如今他已经不做此打算了。因为,徐苏佶一死,他召日老祖便算是完完全全彻彻底底暴露在世人面前。江湖中人发现召日老祖就是夏昭云,不过是时间问题。
从踏进宝福客栈的那一刻开始,墨乔便感觉到客栈里有许多双眼睛在盯着他们看。
“大侠,我们要不要换个地方吃饭啊?”
夏昭云十分从容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说道,“今时今日,换个地方也是如此。躲不掉的,既来之则安之。”
墨乔应了一声,又偷偷扫视了一番,还是有些坐立难安。反观夏昭云,实在出奇的冷静。他有些好奇,忙问道,“这么多人盯着,您是如何做到这般冷静的呢?”
夏昭云笑道,“等你的武功到了我这一层,你也会像我这般冷静的。人之所以害怕,一是因为技不如人。再者,恐惧源于未知。”
墨乔不解,接着问道,“大侠的前句段话我勉强明白,可后半句话却有些费解。”
夏昭云道,“你看那些人的眼神,你都看出了些什么?”
墨乔回道,“是好奇与恐惧!”说到此处,他恍然大悟。原来,比起墨乔自己,真正恐惧的是这些盯着他们看的人。
这时,一个店小二突然走上前来,热情道,“二位想吃点什么?”
夏昭云朗声道,“将你们这最好的菜和最好的酒端上来!”
店小二也是见过世面的,当即反问道,“我们店里最好的酒乃我们大老板珍藏的猴儿酿,一锭黄金一坛。至于这最好的菜嘛,非满汉全席不可。大侠若是想吃上这满汉全席,只怕得备上十锭黄金。”
墨乔一听,顿时吓坏了,忙对店小二道,“方才是玩笑话,麻烦小二上一碟小菜和两碗白饭即可。”
然而,夏昭云却并不是开玩笑。他当即打断了墨乔的话,拦声道,“十锭黄金对于你们大老板来说,根本就不放在眼里!这顿饭,你们大老板请,你只管上菜上酒便是!”
店小二抬头望向二楼的黄鸿玉。原来,黄鸿玉早就在二楼观察了许久。对于店小二的请示,他当即以点头回应。
店小二在接到同意的指令后,立即回道,“原来大侠是我们大老板的朋友,是在下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我这就差人去准备!”说罢,那店小二当即灰溜溜地退了场。
墨乔始终不明白这其中的玄机,想又想不出,问又不敢问。
这一举动,瞬间引起了客栈里其余人的热议,四周纷纷传来窃窃私语的声音。
至于夏昭云,依旧不为所动,反而开始闭目养神,等着上菜。他了解黄鸿玉的性子,此刻的黄鸿玉一定对他充满了好奇。无论他提出多么无理过分的要求,黄鸿玉都会同意。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黄鸿玉为人大方,莫说一桌满汉全席,十桌满汉全席他都未必放在眼里。毕竟,宝福客栈最赚钱的买卖从来都不是酒水饭菜,而是情报买卖。
这种微妙的氛围只持续了片刻,很快便有人坐不住了。
只见一个剑客突然站起身来,指着夏昭云问道,“你就是召日老祖?”
夏昭云回道,“正是在下!”
“听说你不但杀了御云观的掌门无尘,还去暮剑山庄夺了剑,如此明目张胆,不知阁下师出何门何派?”
夏昭云觉得此话有些好笑,忙更正道,“这位兄台的消息可能不大灵通。就在半个时辰前,我刚从追云山庄来。追云山庄庄主徐苏佶畏罪自杀,其夫人因受不了打击已经疯癫。”
此话一出,全场一片哗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