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梦!”
萧远山直接斥责道:
“你想要让我为你慕容家卖命,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我的妻子都是因为你,才死在了雁门关外,今天天呢你不想要死在这里!”
“嘿嘿,萧老英雄,我的实力你也是知道的,你我交手也根本不是一次两次了,就算是加上一个萧峰,你们两人也还是未必能够留住我的!只是老朽风烛残年,以一命而换万世之基,这买卖如何不做?”
慕容博说着。
萧远山道:
“我儿,此人这意,倒似不假,你瞧如何?”
萧峰道:
“不行!”
突然拍出一掌,击向木几,只听得劈拍一声响,木几碎成数块,匕首随而跌落,凛然说道:
“杀母大仇,岂可当作买卖交易?此仇能报便报,如不能报,则我父子毕命于此便了。这等肮脏之事,岂是我萧氏父子所屑为?”
慕容博仰天大笑,朗声说道:
“我素闻萧峰萧大侠才略盖世,识见非凡,殊不知今日一见,竟虽个不明大义、徒逞意气的一勇之夫。嘿嘿,可笑啊可笑!”
萧峰知他是以言语相激,冷冷的道:
“萧峰是英雄豪杰也罢,是凡夫俗子也罢,总不能中你圈套,成为手中的杀人之刀。”
慕容博道: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你是契丹人,欲只记得父母私仇,不思尽忠报国,如何对得起契丹人?”
萧峰蹭上一步,昂然说到:
“你可曾见过边关之上、宋契丹相互仇杀的惨状?可曾见过宋人契丹人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情景?宋契丹之间好容易罢兵数十年,倘若刀兵再起,契丹铁骑侵入南朝,你可知将有多少宋人惨遭横死?多少契丹人死于非命?”
他说到这里,想起当日雁门关外宋兵和契丹兵相互打草谷的残酷情状,越说越响,又道:
“兵凶战危,世间岂有必胜之事?大宋兵多财足,只须有一二名将,率兵奋战,大契丹、吐蕃联手,未必便能取胜。咱们打一个血流成河,尸骨如山,欲让你慕容氏来乘机兴复燕国,我身为契丹人,更是要保土安民,而不是为了一己的荣华富贵,因而杀人取地、建功立业。”
一旁的无名僧,这个时候开口说道:
“善哉,善哉!萧居士宅心仁厚,如此以天下苍生为念,当真是菩萨心肠。慕容老居士则是有些执念了!”
无名僧对着两人说着。
“萧老居士,我看守藏经阁那么多年,你是首先来的,后来慕容老居士来了,前几年,那天竺僧波罗星出来盗经。唉,你来我去,将阁中的经书翻得乱七八糟,也不知为了什么。不过现在,我是知道了这个原因!原来这一切,都只是为了恩怨两字。”
萧远山大为惊讶,心想自己到少林寺来偷研武功。
全寺僧人没一个知悉,这个老僧又怎会知道?
刚才的时候,纵然说是赵子成和对方都已经说过一遍。
可此时对方仍然是根本不相信这种事情的!
这么隐秘的事情,对方此时必然是在此胡说八道,当下直接问道:
“怎么我从来没见过你?”
无名僧回道:
“居士全副精神贯注在武学典籍之上,心无旁鹜,自然瞧不见老僧。
记得居士第一晚来阁中借阅的,是一本‘无相劫指谱’,
唉!从那晚起,居士便入了魔道,可惜,可惜!”
萧远山这一惊当真非同小可,自己第一晚偷入藏经阁,找到一本‘无相劫指谱’,知道这是少林派七十二绝技之一。
当时喜不自胜,此事除了自己之外,更无第二人知晓,难道这个老僧当时确是在旁亲眼目睹?
一时之间只道:
“你……你……你……”
一旁的赵子成这个时候开口说道:
“萧伯父不用怀疑,这位大师,那是少林之中,古往今来有名的隐士大能,绝对不会有什么妄言的!”
老僧又道:
“居士第二次来借阁的,是一本‘般若掌法’。
当时老僧暗暗汉息,知道居士由此入魔,愈隐愈深,心中不忍,在居士惯常取书之处,放了一部‘法华经’一部‘杂阿含经’,只盼居士能借了去,研读参悟。
不料居士沉迷于武功,于正宗佛法却置之不理,将这两部经书撇在一旁,找到一册‘伏魔杖法’,却欢喜鼓舞而去。
唉,沉迷苦海,不知何日方能回头?”
萧远山听他随口道来,将三十年前自己在藏经阁中夤夜的作为说得丝豪不错,渐渐由惊而惧,由惧而怖,背上冷汗一阵阵冒将出来,一颗心几乎也停了跳动。
那老僧慢慢转过头来,向慕容博瞧去。慕容博见他目光迟钝,直如视而不见其物,却又似自己心中所隐藏的秘密,每一件都被他清清楚楚的看透了,不由得心中发毛,周身大不自在。
只听那老僧叹了口气,说道:
“慕容居士居然是鲜卑族人,但在江南侨居已有数代,老僧初料居士必已沾到南朝的文采风流,岂知居士来到藏经阁中,将我祖师的微言法语、历代高僧的语录心得,一概弃如敝屣,挑到一本‘拈花指法’却便如获至宝。昔人买椟还珠,贻笑千载。两位居士乃当世高人,却也作此愚行。唉,于己于人,都是有害无益。”
慕容博心下骇然,自己初入藏经阁,第一部看到的武功秘籍,确然便是‘拈花指法’,但当时曾四周详察,查明藏经阁里外并无一人,怎么这老僧直如亲见?
只听那老僧又道:
“居士之心,比之萧居士尤为贪多务得。萧居士所修习的,只是如何制少林派现有武,慕容居士却将本寺七十二绝技一一囊括以去,心数录了副本,这才重履藏经阁,归还原书。想来这些年之中,居士尽心竭力,意图融会贯通这七十二绝技。”
无名老僧看了一眼萧远山继续说道:
“萧居士,你近来小腹上‘梁门’‘太乙’两穴,可感到隐隐疼痛么?”
萧远山全身一凛,道:
“神僧明见,正是这般。”
那老僧又道:
“你‘关元穴’上的麻木不仁,近来却又如何?”
萧远山更是惊讶,颤声道:
“这麻木处十年前只小指头大一块,现下……现下几乎有茶杯口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