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仲低声道:
“似乎高了点,我们真蠢,忘了问美人儿师傅一般初级高手可以跳多少丈。”
徐子陵望往壮丽的星空,苦笑道:
“是否该回去睡觉呢?”
寇仲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道:
“我叫到第三声,就一齐往下跳。记着要……唉,都是不要记着什么,一切顺其自然好了。”
徐子陵高叫道:
“一!”
寇仲接道:
“二!”
然后两人一齐狂喊“三!”
四足用力,两人弹离崖缘,来到了崖外的虚空。
剎那间,过往所有深刻难忘的回忆,例如在扬州城被人欺负、遇上自己的师傅、被杜伏威挟着在原野上狂奔、与素素在街上闲逛、在妓院给青青的冷待、初见云玉真时的惊艳,都在电光石火的空隙里,迅疾掠过心头,接着是一片空白。
然后感到身体迅速下堕。
就在这生死存亡的剎那,忽然完全呼吸不到任何外气,而内息却像火把般“蓬!”的一声被点燃起来。就像一个梦境。
忽然间,他们明白了催动体内真气的法诀。
就是要先断绝后天呼吸,才能发动体内的真气呼吸,也就是道家所说的先天呼吸。
两人全身有若蚁行,真气往来不穷。
徐子陵是由涌泉而上,寇仲则是由天灵贯下来。
他们同时记起了云真姐姐的鸟渡术,猛提一口真气,双掌下按,运起“反劲”,立时生出往上反冲的力道,竟大幅削减了下跌的速度,还朝上升起半尺,翻了一个筋斗,这才“蓬”的一声掉进了一堆密生草丛中,跌得个满天星斗。
寇仲首先爬了起来,高呼道:
“师傅!我们成功了。”
寇仲和徐子陵在武道上终跨出了无可比拟的一步,作出了最关键的突破。
虽然离真正高手的水平,仍有一段距离,但却正朝那方向迈进。
一天徐子陵忽发奇想,扯了寇仲到海底练武,但怎都立足不稳,于是每人在脚上绑了块石头,这才改善了情况。
逐渐他们发觉其实是可以运气使力聚于双脚,甚至可对抗暗流的冲击,而不用倚赖石头的。
有了这发现后,他们开始试验在海水中升高下降,练个不亦乐乎。
到了地面,有了水底的经验,练起鸟渡术来,更是得心应手,普通丈许二丈的大树,他们可轻易飞身而上,跳下来时更可卖弄各种姿态和花式。
又相互交换兵器来对打,循步渐进的掌握了运劲的法门。
这晚到了与云玉真约定的大日子,两人穿著整齐来到沙滩上。
寇仲道:
“武林高手总要高深莫测,不能教人识穿我们有多少斤两。所以我们最好把实力隐藏起来,不让云真姐姐知道我们学晓了她的鸟渡术,倘她真要害我们时,也多了点逃命的本钱。”
徐子陵点头同意,朝海看过去道:
“看!看!”
一点灯火出现在海面处,迅速移近。
一艘快艇在礁石间左穿右插,来到了浅水处。
两人功聚双目,小艇立时清晰起来,见到撑艇的是四名大汉,船头立着一位身穿白色劲装的妙龄女子,却不是云玉真。
少女腾身而起,两个起落来到两人身前,恭敬地道:
“小婢云芝,奉帮主云玉真小姐之命,特来接两位少主上船。”
他们想不到云玉真有此一着,交换了个眼色,随云芝到艇上去了。
登上三桅船后,云芝把两人引到主舱去,见到了坐在一端太师椅内的云玉真。
他们在左右两旁坐好,云芝退了出去,只剩下他们三个人。
云玉真微笑道:
“练得怎样了?”
寇仲装出惭愧的样子,摇了摇头。
徐子陵配合得天衣无缝地叹道:
“一练就气血翻腾,那还敢再练下去。”
云玉真难以掩饰的露出失望之色,低头沉吟,许久才勉强地道:
“还没练成就再作计议吧。”
两人登时明白过来,云玉真虽是说得好听,其实传他们轻功只是为了要他们达成那任务,不由庆幸没有把真相说出来。
云玉真又叹了一口气,才道:
“你们知否那天东溟派为何肯让你们到船上去?”
寇仲道:
“他们每年都要到中土来,挑选些有资质的少男回去,不用说都是要来做那些女人的丈夫了,对吗?”
云玉真道:
“你们先把那天上船后的遭遇说出来,不要有任何遗漏。”
寇仲几句话就把事情交待了。因为当时的过程只是半盏热茶的时间。
云玉真听得秀眉紧蹙,好一会才道:
“这真是奇怪,为何东溟夫人会问你们这些奇怪的问题?”
徐子陵道:
“还用说吗?既要选婿,自然要找些有胸襟抱负的家伙,到发觉我们只是两个财迷心窍的人,便一怒逐我们下船了。”
寇仲奇道:
“你不是要我们去偷她们的东西吗?那不如由你自己出手好了,只要她们收起上落的吊梯,我们便爬不上去了。”
云玉真不耐烦地道:
“若有别的选择,谁要靠你两个小鬼了。现在只有你们可大模大样混进她们的”飘香号“去。”
两人为之愕然。
寇仲讶道:
“云真姐姐是否弄错了,我们恐怕和你都是不受东溟夫人欢迎的人物吧?”
云玉真道:
“此一时彼一时,怎可同日而语。现在你们对东溟派立了大功,东溟夫人还派出手下四大护法仙子,四出找寻你们,只不过找不到吧了!”
两个小子立时神气起来,想到那美丽的小婢,心儿立时热了。
云玉真微笑道:
“现在明白了吗?我会设法令她们碰巧的找到你们,那你们就有机会到”飘香号“去了。”
徐子陵道:
“你还未说究竟要我们偷什么东西呢!”
云玉真淡淡道:
“记得我说过每一个帮派都有他们赚大钱的方法吗?东溟派最拿手就是打造优质的兵器,这在江湖上非常有名。最出名的十多件神兵利器,其中三件便是出自她们在琉球的铸造厂。”
徐子陵恍然道:
“原来你是要我们去偷兵器。”
云玉真没好气道:
“除非是干将莫邪那等神兵利器,否则有什么好偷的。我要你们偷的是一本事关重大的账簿。”
两人愕然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