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陵警告道:
“人家是正经女儿家,若沾上了,可不能饱食远扬,那时就烦死了。”
寇仲一震道:
“我倒没想过这点,想想还是去青楼干脆利落,唉,不过以后有素素姐在旁看着,很多事都要有所顾忌。”
此时终走到宅后的大花园,小桥流水,景色雅致,两名俏婢,正在修剪花草,见他们来了,交头接耳地细语,又转美目偷瞥他们,春意盎然。
两人却只能目不斜视,直行直过。
后门在望时,一个灰衣中年大汉,安坐左方小亭的石凳处,正悠闲地吸着烟管,吞云吐雾,似对他们并不留神。
他们亦不以为意,正要推门而出,那灰衣汉叫道:
“两位小兄弟,请到这里来说两句话。”
寇仲和徐子陵对望一眼,均知不妙,偏又毫无办法,惟有硬着头皮走过去灰衣汉面貌平凡,但骨节粗大,脸色带着奇异的紫红色,双目似有神若无神,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两人记得在府内远远见过他几趟,其它人对他必恭必敬,只是不知是什么身分。
他以烟管指了指石桌对面的两个石墩,道:
“请坐。”
两人只好面对他坐了下来。
灰衣汉微微一笑道:
“本人屠叔方,乃龙头府内总管,专责府内安全,不知两位小兄弟要到哪里去呢?”
寇仲耸肩道:
“只想溜到街外逛逛吧了!
“来到荥阳,仍未有机会随处看看,太可惜了。”
屠叔方点头道:
“这是人之常情。不过小姐吩咐,若两位兄弟不是有什么必须办的事,最好不要离开龙头府,一切待龙头老大回来再说。”
徐子陵无名火起道:
“那岂非当我们是囚犯吗。”
屠叔方叹了一囗气道:
“我们亦是迫不得已。请问两位和沈落雁究竟有何嫌隙!”
两人心中一震暗责自己胡涂,从没想过沈落雁止对他们虎视眈眈,而龙头府反是唯一最安全的地方。
寇仲不答反问道:
“小姐有否告诉总管我们为何会到这里来?”
屠叔方双目神光一闪,显示出精湛深厚的内功,定神注视了寇仲半响后,沉声道:
“小姐曾教屠某莫要询问两位的事,只说须全力保护你们。屠某当然要依命行事。”
徐子陵低声问道:
“总管跟大龙头有多少年了。”
屠叔方亦低声应道:
“两位请放心直说,即管大龙头有什么心事,亦不会瞒我。”
寇仲仍不放心,问道:
“最近发生在小姐身上的事,总管清楚吗?”
屠叔方脸上现出懔然之色,好一会才道:
“当然清楚,但不知两位指的是哪一此事。”
徐子陵道:
“当然是有关她外游之事,小姐说过不准我们告诉任何人,总管有胆听吗?”
屠叔方仰天长笑,意态豪雄,淡然道:
“你们有胆说出来,我就有胆子听。”
两人见他非是奴材气概,大生好感,那会把翟娇的警告放在心上。
遂先把与素素的关系大致交待,然后把荒村事件详细复述。
说完时,屠叔方脸色变得非常难看。
好一会屠叔方才恢复常态,讶道:
“这么说两位小兄弟当是身怀神功,否则怎能躲上屋梁,又能瞒过所有人的耳目。
不过表面看来,两位虽体格轩昂,腰步沉稳,又气定神闲,但双目不现内芒,难道竟已达到反璞归真的境界吗?”
寇仲知他说得虽客气,骨子里却是怀疑他们这故事的真实性,坦然道:
“那是因为我们的内功别走蹊径,与一般武功大有分别,不信大可立即试试我们。”
屠叔方伸出手来,微笑道:
“那我们就握握手好了!”
寇仲吃了一惊,虽肯伸手和他握着,却道:
“千万莫下重手!”
屠叔方“莞尔”道:
“这个当然!”
同时发劲。
寇仲先感到对方的手像忽然变成了假铁箍,还不住收紧,指骨欲裂时,体内真气自然贯到手腕间,虽仍感疼痛,但已可忍受。
屠叔方剧震道:
“小兄弟的内劲果然非常怪异,似有如无,但又是深不可测。”
两人初次得高手品评,大为高兴。
屠叔方连续三次摧动真气,都给寇仲化去,松手道:
“屠某信了。”
旋又皱眉道:
“凭你们的身手,怎肯在膳房内受如此委屈?”
徐子陵苦笑道:
“有什么法子,小姐的吩咐嘛。”
屠叔方沉吟片晌,摇头道:
“但大龙头确是没有半点受了内伤的神态。这究竟是什么一回事?”
寇仲道:
“小姐是否真给人掳走了,后来又给那祖君彦假惺惺作态的救回来。”
屠叔力道:
“确有此事,但府内除屠某外,再没有人知道。此事非同小可,而目下我亦只能当作不知,一切要待大龙头回来再定夺。”
徐子陵见他这么明白事理,松了一口气道:
“那我们可以出去逛逛吗?”
屠叔方摇头道:
“更不能出去,现在沈落雁在府外布下人手,密切监视。这事我不敢报告小姐,怕她去闹事,所以只希望大龙头能早日归来。”
两人想起沈落雁的狠辣无情,那还敢大摇大摆往外购买逃生工具?
寇仲顺口问道:
“大龙头到哪里去了?”
屠叔方见两人对他推心置腹,更见他们未失天真,坦诚得可爱,心中涌起某种难言的感觉,道:
“大龙头和密公正全力攻打兴洛仓,此战若胜,昏君将时日无多。”
寇仲搔头道:
“兴洛仓究竟是什么仓,为何这么重要?”
屠叔方不厌其详地解释道:
“兴洛仓位于洛阳之东,荥阳之西的洛口,乃通济渠和黄河交交汇处。仓城周围二十余里,设有三千个大窖,每窖储粮八千石,若得到这么一个仓城,我们瓦岗军十年内都不用忧心粮草不足了。”
徐子陵不解道:
“隋室这么布置不是很笨吗?岂非教人有明确的攻击目标?”
屠叔方失笑道:
“设仓时,哪想得到会有这么的一天。当年设仓,主要是用作积储租税米粮,以供朝廷使用。要知文帝建都长安,关中地区产粮常不足京城需求,从东方运去的漕运又有三门峡的险阻,费时费力,有了这些大粮仓后,京城就可保持粮食的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