虬髯大汉也是神色黯然,刚准备说话。
一旁的赵子成已然开口:
“李兄,我们走吧!”
李探花叹了口气,苦笑道:
“既已来了,迟早总是要进去的,是么?”
谁知他刚跨上石阶,突听一人大喝道:
“你是什么人?敢往龙四爷的门里乱闯?”
一个穿着锦缎羊皮袄,却敞着衣襟,手里提着个鸟笼的大麻子从旁边冲过来,拦住了李探花的去路。
李探花皱眉道:
“阁下是……”
麻子手叉着腰,大声道:
“大爷就是这里的管家,我的闺女就是这里龙夫人的干妹妹,你想怎么样?”
李探花道:
“噢——既是如此,在下就在这里等着就是。”
麻子冷笑道:
“等着也不行,龙公馆的大门口岂是闲杂人等可以随意站着的?”
虬髯大汉怒容满面,但也知道此时只有忍耐。
赵子成却并没有那么多忌讳,上前一步,啪的一下,在对方的嘴巴上狠狠的扇了一下,将对方直接扇出三步远!
那麻子的连顿时都已经被扇的肿了起来,用手一指赵子成,口中呜呜的说着什么?
此时却有人高声喝道:
“探花,探花,真是你来了么?”
一个相貌堂堂,锦衣华服,颔下留着微须的中年人已随声冲了出来,满面俱是兴奋激动之色,一见到李探花,就用力捏着他的腕子,嗄声道:
“不错,真是你来了……真是你来了……”
话未说完,已是热泪盈眶。
李探花又何尝不是满眶热泪,道:
“大哥……”
只唤了这一声“大哥”,他已是语声哽咽,说不出话来。
那麻子见到这光景,可真是骇呆了。
只听龙啸云不住喃喃道:
“兄弟,你真是想死我了,想死我了……”
他这句话翻来覆去也不知说了多少遍,忽又大笑道:
“你我兄弟相见,本该高兴才是,怎地却眼泪巴巴的像个老太婆……”
他大笑着拥着李探花往里走,还在大呼着道:
“快去请夫人出来,大家全出来,来见见我的兄弟,你们可知道我这兄弟是谁么?……哈哈,我说出来保险你们都要吓一跳。”
虬髯大汉望着他们,眼泪也快要流了出来,他心里只觉酸酸的,也不知是悲痛,还是欢喜。
赵子成在一旁看着这一切,却不做声,眼中只是冷笑不已!
那麻子这才长长吐出口气,摸着脑袋说着什么。
只是传出来的,依旧只是呜呜的声音,却并没有其他半点。
那红孩儿龙小云正被十几个人围着,坐在大厅里的太师椅上,他也明白了他父亲和李探花的关系,吓得连哭都不敢哭了。
但龙啸云刚拥着李探花走人大厅,本来站在龙小云旁边的两条大汉忽然扑了出来,指着赵子成的鼻子道:
“伤了云少爷的,就是你吗?”
赵子成道:
“不错!”
那大汉怒道:
“好小子,你胆子真不小!”
两人一左一右,竟向赵子成夹击而来!
赵子成可不是李探花,他身形一动,凌波微步全力而行!
在李探花和龙啸云两个人行动之前,就已经到了他们两人的身前,一人一个嘴巴!
啪!
直接将他们两个人给扇飞出去。
赵子成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
龙啸云一时都愣在了当场,论起出手的速度。
他是见识过李探花的出手速度的,那个速度,他就已经以为是足够的快了。
可现在,在他看来,赵子成的出手速度,甚至都是在李探花之上,而丝毫不在的李探花之下!
李探花也看到了赵子成的出手,他满脸愧疚的对着一旁的龙啸云说道:
“大哥,这是我的兄弟,都是因为我,他才会伤了侄子,你要怪就怪我吧!”
龙啸云这才反应过来,对着一旁的两个仆人呵斥道:
“你们敢对他出手!你们的胆子才真不小,你们可知道他是谁吗?”
那两人再也想不到马屁竟拍在马腿上。
一人捂着脸吃吃道:
“我们只不过是想替云少爷……”
龙啸云厉声道:
“你们想怎样,告诉你们,龙啸云的儿子就是李探花的儿子,李探花现在派人教训他,就相当于是我龙啸云派人教训他!莫说只不过教训了他一次,就算将这畜生杀了,也是应该的!”
他放声大喝道:
“从今以后,谁也不许再提起这件事,若有谁敢再提起这件事,就是成心和我龙啸云过不去!”
李探花木然而立,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滋味。
龙啸云若是痛骂他一场,甚至和他翻脸,他也许还会觉得好受,但龙啸云却如此重义气,他心里只有更惭愧、更难受!黯然道:
“大哥,我实在不知道……”
龙啸云用力一拍他肩头,笑道:
“兄弟,你怎地也变得这么婆婆妈妈起来了?这畜生被他母亲惯得实在太不像话了,我本就不该传他武功的。”
他大笑着呼道:
“来来来,快摆酒上来,你们无论谁若能将我这兄弟灌醉,我马上就送他五百两银子。”
“只是这一位兄弟,到是眼生的很,却不知道是何人?”
龙啸云对着一旁的赵子成,向李探花询问着。
大厅中的人本多是老江湖,光棍的眼睛哪有不亮的,早巳全部围了过来,向李探花赔笑问好。
突听内堂一人道:
“快掀帘子,夫人出来了。”
站在门口的童子刚将门帘掀起,林诗音已冲了出来。
李探花终于又见到林诗音了。
林诗音也许并不能算是个真正完美无瑕的女人,但谁也不能否认她是个美人,她的脸色太苍白,身子太单薄,她的眼睛虽明亮,也嫌太冷漠了些,可是她的风神,她的气质,却是无可比拟的。
无论在任何情况下,她都能使人感觉到她那种独特的魅力,无论谁只要瞧过她一眼,就永远无法忘记。
这张脸在李探花梦中已不知出现过几千几万次了,每一次她都距离得那么遥远,不可企及地遥远。
每一次李探花想去拥抱她时,都会忽然自这心碎的噩梦中惊醒,他只有躺在自己的冷汗里,望着窗外黑沉沉的夜色颤抖,痛苦地等待着天亮,可是等到天亮的时候,他还是同样痛苦,同样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