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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六章 莫大仇人
    张无忌也听到过方腊的名头,知他是北宋宣和年间的“四大寇”之一,和宋江、王庆、田虎等人齐名,便道:
    “原来方腊是贵教的教主?”
    说不得道:
    “是啊。到了南宋建炎年间,有王宗石教主在信州起事,绍兴年间有余五婆教主在衢州起事,理宗绍定年间有张三枪教主在江西、广东一带起事。只因本教素来和朝廷官府作对,朝廷便说我们是‘魔教’,严加禁止。我们为了活命,行事不免隐秘诡怪,以避官府的耳目。正大门派和本教积怨成仇,更是势成水火。当然,本教教众之中,也不免偶有不自检点、为非作歹之徒,仗着武功了得,滥杀无辜者有之,于是本教声誉便如江河之日下了……”
    杨逍突然冷冷插口道:
    “说不得,你是说我么?”
    说不得道:
    “我的名字叫做‘说不得’,凡是说不得之事,我是不说的。各人做事,各人自己明白,这叫做哑子吃馄饨,肚里有数。”
    杨逍哼了一声,不再言语。
    赵子成在一边听着,也是不住的摇头的。
    这都什么时候了。
    明教内部,自己还在内斗。
    真是有意思!
    张无忌猛的一惊:
    “咦,怎地我身上不冷了?”
    他初中圆真的幻阴指时寒冷难当,但隔了这些时候,寒气竟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原来他在十岁那一年身中“玄冥神掌”阴毒,直至十七岁上方才去净。
    七年之间,日日夜夜均在与体内寒毒相抗,运气御寒已和呼吸、霎眼一般,不须意念,自然而成。
    何况他修练九阳神功虽未功行圆满,最后的大关未过,但体内阳气已然充旺之极,过不多时,早已将阴毒驱除干净。
    只听说不得道:
    “自从我大宋亡在蒙古鞑子手中,明教更成朝廷死敌,我教向以驱除胡虏为己任。只可惜近年来明教群龙无首,教中诸高手为了争夺教主之位,闹得自相残杀。终于有的洗手归隐,有的另立支派,自任教主。教规一堕之后,与名门正派结的怨仇更深,才有眼前之事。圆真和尚,我说的可没半句假话罢?”
    圆真哼了一声,说道:
    “不假,不假!你们死到临头,何必再说假话?”
    他一面说,一面缓缓站了起来,向前跨了一步。
    杨逍和五散人一齐“啊”的一声惊呼。
    各人虽明知他终于会比自己先复行动,却没想到此人功力居然如此深厚,中了青翼蝠王韦一笑的“寒冰绵掌”后,仍能如此迅速的提气运功。
    只见他身形凝重,左足又向前跨了一步,身子却没半点摇晃。
    杨逍冷笑道:
    “空见神僧的高足,果然非同小可,可是你还没回答我先前的话啊。难道此中颇有暧昧,说不出口吗?”
    圆真哈哈一笑,又迈了一步,说道:
    “你若不知晓其中底细,当真是死不瞑目。你问我怎能知道光明顶的秘道,何以能越过重重天险,神不知鬼不觉的上得山巅。好,我跟各位实说了,是贵教阳顶天教主夫妇两人,亲自带我上来的。”
    杨逍一凛,暗道:
    “以他身份,决不致会说谎话,但此事又怎能够?”
    只听周颠已骂了起来:
    “放你十八代祖宗的累世狗屁!这秘道是光明顶的大秘密,是本教的庄严圣境。杨左使虽是光明使者,韦大哥是护教法王,也从来没有走过,自来只有教主一人,才可行此秘道。阳教主怎会带你一个外人行此秘道?”
    圆真叹了一口气,出神半晌,幽幽的道:
    “你既非查根问底不可,我便将二十五年前的一件隐事跟你说了。反正你们终不能活着下山,泄漏此事。唉!周颠,你说的不错,这秘道是明教的庄严圣境,历来只有教主一人,方能进入,否则便是犯了教中决不可赦的严规。可是阳顶天的夫人是进去过的,阳顶天犯了教规,曾私带夫人偷进秘道……”
    周颠插口骂道:
    “放屁!大放狗屁!”
    彭莹玉喝道:
    “周颠,别吵!”
    圆真也不理会周颠,继续说道:
    “阳夫人又私自带我走进秘道。”
    周颠插口大骂:
    “他妈的,呸,呸!胡说八道。”
    “我不是明教中人,走进秘道也算不得犯了教规。唉,就算是明教教徒,就算犯下重罪,我又怕什么了?”
    他说起这段往事之时,声音竟然甚是凄凉。
    铁冠道人问道:
    “阳夫人何以带你走进秘道?”
    圆真道: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老衲今日已是七十余岁的老人……少年时的旧事……好,一起跟你们说了。各位可知老衲是谁?阳夫人是我师妹,老衲出家之前的俗家姓氏,姓成名昆,外号‘混元霹雳手’的便是!”
    这几句话一出口,杨逍等固然惊讶无比,布袋中的张无忌更是险些惊呼出声。
    冰火岛上那日晚间义父所说的故事登时清清楚楚的出现在脑海之中。
    义父的师父成昆怎地杀了他父母妻子全家。
    他怎地滥杀武林人士图逼成昆出面。
    怎地拳伤空见神僧而成昆却不守诺言现身……
    张无忌猛地里想起:
    “原来那时这恶贼成昆已拜空见神僧为师,空见神僧为要化解这场冤孽,才甘心受我义父那一十三记七伤拳。岂知成昆竟连他自己师父也欺骗了,累得空见神僧饮恨而终。”
    他又想:
    “义父所以时常狂性发作、滥杀无辜,各帮各派所以齐上武当,逼死我爹爹妈妈,推究这一切事情的罪魁祸首,都是由于这成昆在从中作怪。”
    霎时之间,心中愤怒无比,只觉全身燥热,有如火焚。
    说不得这乾坤一气袋密不通风,他在袋中耽了这许多时候,早已气闷之极,仗着内功深湛,以绵绵龟息之法呼吸,需气极少,这才支持了下来。
    此时猛地里心神一乱,蕴蓄在丹田中的九阳真气失却主宰,茫然乱闯起来,登时便似身处洪炉,忍不住大声呻吟。
    周颠喝道:
    “小兄弟,大家命在顷刻,谁都苦楚难当,是好汉子便莫示弱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