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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收留
    城堡里面依旧是黑石质铺就的地板,和所有中世纪的古堡一样,十米多的高墙,幽暗间宽阔回旋的楼梯,显得空间空旷得有些阴森,连白熙之一八五的身高都相较显得有些渺小。
    和夜银灰色柔和的眼瞳打量着,此时颇为落魄的他。
    眼前的男子浑身都是湿透的,考究的西装整个貼伏在了他高挑的身形间,隐隐透着美好肌肉的弧线。即使如此的狼狈,他却依旧是清贵而自若的,那双琥珀色眼睛像是剔透的琉璃,被室内的光线穿透而过的纯净落下了眷眷的光影,即使浓密欣长的睫羽间都沾上了水汽,他依旧是气质雅致,像个什么时候都怡然若素的绅士。
    他清透的眼底里有疑惑和迷茫,所以他依旧不认识她,也没有认出她来。
    她当时想,一别四年多,这个男人,却依旧是如此清隽,尘嚣不染的样子啊。
    无怪乎,她一见便念念不忘。
    真是……讨厌的,冷漠呢。
    ……让她不禁想,要坏心戏弄他一番,看看这个男人会不会露出窘迫的样子呢。
    白熙之你现在好像豌豆公主啊。
    她于是侧着头,恣意地勾唇笑了,顺手将发间裹着的短毛巾往身边的进门柜一丢,任一头湿发散落下来,而以一种美妙歌剧一般的咏叹调,引用了安徒生童话一段。
    and the old king went to open it.
    it was a princess standing out there in front of the gate. but, good gracious! what a sight the rain and the wind had made her look. the water ran down from her hair and clothes; it ran down into the toes of her shoes and out again。
    (然后,老国王去开了门。
    门外,站着一位公主。但是老天啊!看暴雨狂风把她摧残成了什么样。水顺着她的衣裳和头发淌了下来,流过她鞋中包着的脚趾,又流了出来)
    以婉转而轻亮的英式发音念完这段,她目光转向他,轻笑出了声,总结了一句:“就是传说中,弱小可怜无助的样子。”
    他一挑长眉,微微有些诧异。
    因为,这刚好,就是他想过的那段话下面的一段啊。
    而且,她怎么也有引用了一段文字以后,会加一句总结或者解释的习惯啊。
    和他一样,所以不清楚的人不需要问,可以避免尴尬。
    额,不对。
    本来,不是应该觉得有些被冒犯到的生气吗?
    这么倒霉这么狼狈,还被直接嘲笑了。
    却奇怪地,没有呢。
    她是明媚的张扬,没有恶意,笑容也纯粹是有些促狭的调皮打趣,明丽如黑暗中的花香消弭了痕迹。
    他反倒觉得……
    她有点直爽得可爱?
    也许是她意外地,和他心有灵犀了的缘故,所以格外宽容么。
    “我也正好想到了这段,所以,所见略同啊。”
    他这一瞬间不禁有些莞尔,于是薄唇一勾微笑起来,半自嘲半揶揄她地回答道,
    “不过,真是谢谢你,我这辈子还从没想到自己还能和'弱小可怜无助'这么时髦的词搭上关系。”
    所有的事情都是从无到有的。 她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向后抚了一下垂在精致的锁骨和圆润的肩头间,尚滴着带着热汽的调皮水珠的长发,将其捋到背后,懒洋洋地问。
    so, my real prince (所以啊,我真正的王子),您在这个暴风雨的夜晚上敲响了我的城门,是有什么事啊。 (依旧是句调笑的话,因为豌豆公主是真正的公主)
    这一瞬间,他觉得她银灰色眼瞳调皮打量人的样子格外有趣,于是弯唇,从容哂笑着,干脆道。
    来求收留。
    他的音线是好听的微冷,像是大颗的雪粒砸在玻璃的天窗上,像……少年说出了正确的咒语,于是得以走进她的城堡, 她的心间有个柔软的地方被不经意地,触碰到了。
    好啊,你被收留了。
    她笑眯眯道,将自己臂弯间挂着的另一条大浴巾随手丢给他。
    还湿透了,擦擦吧。
    她顺手带上了门,随着一声沉重让人有些牙酸的声响,那些放肆的雨声都似乎被关在了沉重的城门外,室内静得几乎落针可闻。
    他利落地接住她抛来的浴巾,却这一瞬留意到,她似是急着来给他开门,于是光着脚。
    浴巾之下,直接是一双格外精巧的脚,脚趾涂着鲜红的蔻丹,踩在似是看着冰冷阴森的黑石地板上,白,黑,红的交映,很是惊鸿一瞥。
    可即使来得这么匆忙,她也没忘记为他取一条浴巾的,体贴。
    他觉得,自己这瞬的感觉有些奇怪,像是被什么蛊惑了。
    明明是淋了雨的通身都冷透了,却突然觉得有点开始,热起来了,他居然发现自己有种想要把抱她起来的奇特冲动。
    他觉得她漂亮圆润的脚踩在地上,会冷。
    为什么呢,她明明是不住散发着水汽的热源啊,而且啊,他并不认识她啊。
    这种,与他而言,特别陌生的感觉。
    也许是,纯粹处于觉得她是因为他而有些仓促的来开门的,关心?
    他移开非礼勿视的目光,将浴巾搭在肩上,先向她道谢过,笑道。
    谢谢你的好心收留。
    不客气。
    她笑意盈盈地点头,退后了一点,然后做了一个标准西方道歉的,优雅款款的淑女行礼。
    我也是昨天才到的,我刚从我姑姑这边继承来了这个城堡,所以有些手忙脚乱的,很多之前的订单都没来得及取消,给你添麻烦,抱歉了。
    她听出了他之前语气中有轻微的不满,也知道他不满是因为什么,于是做出了回答。
    聪明敏锐,优美有礼,完美得无可指摘。
    让他不由自主地反省,自己是不是有点小心眼了,毕竟,她这个主人也已经让他进来,没让他流落街头了啊。
    他搭着浴巾轻擦着湿发,全身尚带着雨湿的寒气,古堡里也因为阴霾的天气采光不佳,而是暗沉阴寒的,连灰色的石壁都似是散着飕飕寒气。
    但她,她是温暖的,明亮的,周身都散发着泡澡时玫瑰香味氤氲的热汽,她的耳朵白皙得透明,看得见血管,耳的顶端是有点像精灵的…尖尖的,她扶着自己的浴巾做行礼这个动作,虽然没有露出任何一个地方,却看上去……不知道为什么,特别的,诱人。
    她像只悠闲而优雅的猫,竟让他想去捏捏她精巧的耳尖尖,摸摸她尚有些湿意的一头长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