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升翻身坐起,神态平和,然而紫貂的兴奋还不曾延续,未明抱着缩成一团的门生走过来。古升愣了一下,连忙接过门生来,惊讶道:“这、这是怎么一回事?”骄天出现在他的身旁:“它用九转龙胎救了你,可是龙刺针可以被炼化,那七十二种毒物,却留在了它体内……”“啊!”众人感动不已,没想到门生竟然舍身救主,古升不断抚摸着门生的脖子和龙角,门生大约从未接受过这样的爱抚,舒服的眯上了眼睛,懒洋洋的躺在古升的怀里。未明看着它的样子一阵揪心,紫貂的眼泪吧嗒吧嗒的又落下来了,以往的冤家仇人,现在竟然落下了眼泪。古升问骄天:“仙主大人,门生这样子,会不会有危险?”骄天摇摇头:“没什么危险,只不过因为毒素作用,它现在已经完全退化到了最初的级别。”古升一看,可不是吗,门生身上以往的那些标记都没有了,真真正正变成了刚刚化为金龙时候的样子了。古升着急问道:“我不能让它因为我变成这个样子,大人有什么东西能帮门生解毒?”骄天摇了摇头:“除非你去向愿圣仙帝求救,七十二种毒物究竟是那七十二种,我们不清楚,一味毒物弄错了,可能会弄巧成拙!”古升还抱着一线希望:“你不是有万界眼吗,帮我看一下,求你了……”骄天摇摇头,也有些无奈的说道:“我只能看到,可是这种事情,不能出一点差错,有很多毒物看上去,没有什么差别,其实毒性差距很大,万一弄错了……”他摇摇头,没有说下去。古升一阵颓然,未明想到愿圣仙帝的可恶,不禁问道:“大人,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愿圣仙帝那般可恶,决不会把解药给我们的。您再好好想想,您是仙界之主一定有办法的!”
骄天响了一下,突然灵光一现:“还真有这么一个办法,不过……”他欲言又止,古升几人却早已经等得不耐烦了:“不过什么,您快说吧,不管有多么艰险,我们一定要救门生!”骄天笑了一下:“艰险倒是没有,可是要想拿到它,却很困难。”“到底是什么?”骄天说道:“佛界之中佛祖有一袋金粟,可解百毒,只要拿到一粒金粟,门生的毒就可以全解了。”古升大喜:“佛界在哪里,您快让我去吧!”骄天摆摆手:“事情没那么简单,不是和你说了,虽然没什么艰险,困难却是很大。以前佛界和仙界本是连通的,可是后来有人阴谋一统两界,佛祖与世无争,也不想掺和这些事情,因此便封闭了两界之间的联系,不过佛祖并没有真的将联系封死,而是设下了三重考验,能够通过这三重考验的人,就能够进入佛界。”古升道:“那么进入了佛界是不是就能够见到佛祖、讨得金粟?”骄天笑道:“哪有那么简单?佛界广袤无边,各处妙境如恒河沙数,多不胜数,究竟哪一处妙境是佛祖的灵台山,你能不能找到还不一定呢。”古升问道:“怎么还有这么多的波折?”“就算是你见到了佛祖,佛家讲究缘分,你若是无缘,金粟就在眼前,你也看不到的。”古升坚定地说道:“不管怎么样,我也要去试试!”骄天呵呵一笑:“你有这个勇气,就很不错了。去吧,不过你要当心,仙界有恶仙,佛界有邪佛,一路小心!”古升不解,既然当年清啸叟未曾修佛,就能因一心善念成佛,为何佛界还有邪佛。“大人,不会弄错了吧,佛界还有邪佛?”骄天道:“看来你还是没有明白我的意思,佛家讲究有缘,有善缘就有恶缘——邪佛就是恶缘。”古升半懂不懂,不过起码知道了一件事情,佛界也不安全——哪有绝对安全的地方呢?
古升将门生交给未明:“我把门生先留在这里。剿灭昭圣仙帝义人的事情,可以开始了,你和前辈们去办吧。”他取出上一次骄天给他的那枚储物戒指交给未明:“这里面有捆仙索,你拿去分给大家,反抗者格杀勿论。已经逃走的,便不再追究了。”未明接过来:“放心吧,交给我了。”古升转身对骄天说道:“大人,佛界的入口在哪里?”
骄天呵呵一笑:“你还不明白吗?有缘——只要你有缘,那里都是入口,若是无缘,穷尽一生,也找不到入口。”古升似乎有些明白了,他略微点点头道:“哦,不错不错……”骄天伸手一拂,周围景物一变。“古升,你心存善念,即结善缘,你要记住,只要你心中善念不灭,就一定能够进入佛界……”骄天留下一句话,也消失不见。古升发觉自己高高在上,下界一片凄苦,人如草菅。正在奇怪之间,耳中只听一个声音:“兀那野鬼,还不快快投胎,更待何时!”古升正要回头去看,脑上突遭一记重击,耳中“嗡”的一声,身体轻若无物,笔直坠下,刹那之间经历了重重迷幻,发觉自己陡然之间缩成了一团,只剩下一团模糊的意识,四肢不听使唤,这才一惊,随即发现,自己此刻,根本没有四肢,只是一个胚胎!猛然间想起了刚才耳旁的那一声叱喝——难道自己此刻,真的已经投胎?
四周狭窄,动也不能动,本就十分不快,而自己却在慢慢长大,空间更加狭小,身处在母体之中,上下煎熬,胎中内热,十分痛苦。不知不觉之间,身体渐成,忽一日降生人世,陡然之间从母体之中脱出,外界冷风、热风轮番吹拂,初生之时,肌肤稚嫩,这风如刀割一般痛苦!古升不自觉地大哭起来,只是周围一阵阵的笑声,却让他心中奇怪:生即如此之苦,却能给别人带来这般的欢乐?古升不哭了,既然自己的降生,能够为别人带来这样的幸福,那还有什么苦的呢?
魔佛本在一念之间,多少魔头本就是佛,由佛变魔,那么魔是不是也能成佛呢?
古升渐渐长大,经年之后逐渐明白,自己生长在富庶之家,乃是生之不幸中的大幸——至少别人是这么看的。他从小英俊,聪慧过人,三岁熟读唐诗,五岁便能吟诗作画,被誉为一方神童!二十岁高中榜眼,被当朝皇上招为驸马,前途不可限量!风光得意三十年,人到中年之时,国内叛乱,一时间国破家亡,妻子被杀,自己被叛军追杀千里,一时间品尽人生苦暖,逃亡路上,饥苦劳病,不堪重负。终一日病倒在一破庙之中。
追兵夹风而至,为首将领乃是当年故人,故人不忍杀他,放他逃生,他却知道,带不会去自己的头颅,古人便会被杀。他惨然一笑,服毒自尽!飘飘忽忽之间,古升又飞上了高空,便在此刻,他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前世今生,明白了自己究竟是谁。四周一片金光,衣衫金色的门,在眼前打开。门内挡一金人,开声问道:“人世间走了一遭,匆匆三十余载,你可有何体会?”古升怔了一下,缓缓说道:“生老病死,人生疾苦,短短一瞬间,悠悠千万年。人生易逝,苦即是甜,有何体味?无何体味?”那金人在空中一笑,缓缓退开:“生老病死,不过四苦,人生八苦七难,有即是无,你心具佛性,一生而过三关,与我佛有缘,请进吧……”
古升收拾仪容,迈步踏进金门。
门后的景物一变,不再又金光金佛,只见一条黑色的山路,蜿蜒而上,一直到了山顶。古升奇怪:仙主曾说过,佛界妙境诸多,不知这是那一妙境内?他沿着山路走着,明明看到可以一跃而过的地方,这山路却偏偏要绕上几个大圈,古升渐渐不耐,可是想到这毕竟是人间的地方,既然有路,那便是要人按照这条路来走,他还是耐着性子一步一步地走了。到了半山上,那山路竟然盘旋绕着山峰转了几圈,才通到山顶上,古升暗怪:这路不知是何人修的,为何这般大费周折?他停下来,决定按照自己的方法去走,他笔直的朝山顶进发,不消片刻,就到了山顶,回头看看自己走过的路,并没有留下什么痕迹。若是别人来到这里,只怕还要沿着这条原路走上来。古升随手一挥,一道电光劈下,在山上开出了一条新路,便是他刚才走过的那一条路。
身边传来了一阵笑声:“呵呵……施主佛性深厚,将来必是我佛中人。”古升回头一看,沿着那条原来的路,慢慢走上来一个老和尚,老和尚观光的头顶,手中捏着一串和他的头顶一样光的念珠。古升连忙行礼:“大师,请问佛祖在哪里?”老和尚呵呵一笑道:“来到我这无想山的十个人中,有七个都是按照原路上山,有三个人自己另辟蹊径,而这三个人中,恐怕只有你这一个人,会给后人留下着一条捷径。”古升笑道:“不过是举手之劳……”“世人都不明白,举手之劳能给人带来的便利。”老和尚说道。古升被他夸奖,有些不好意思,见他刚才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只好再问了一遍:“请问大师,佛祖在哪里?”“你来找佛祖?”老和尚道。古升点点头:“不错,小子有要事找他。”“既然你有要事,为何不让他来找你?”古升一愣,这老和尚的话中似乎大有深意,可是他现在却理解不了。老和尚呵呵一笑,指着山下古升刚刚开辟的那一条路说道:“捷径——老和尚在佛界身份很高,你杀了我,佛祖自然会来找你,这也是一条捷径。”古升大惊,连连摆手道:“这如何使得,此捷径非彼捷径,万万不可!”老和尚问道:“你找佛祖有何事?”古升答道:“求一颗金粟。”“你要金粟,那是用来解毒了?”“不错,正是为了救一位朋友的性命。”老和尚开怀一笑:“若是为救人一命,你杀了和尚和尚也没什么遗憾的呀——你杀人救人功过相抵,并没有什么不对呀?”古升一愣,老和尚的话似乎另有一番道理,可是他这么豁达,古升却不能接受:“杀人救人,怎能如此!”老和尚微微一笑道:“为何不可?”“为何可?”古升被他逼急了,只好强词夺理的反问。
老和尚却愣了一下:“是呀,为何可、为何不可?”他眉头一皱,竟然一阵迷茫。杀人救人,到底可不可?古升觉得是断断不可。“可是若是杀一恶人,救一善人呢?”古升道:“可!”老和尚呵呵一笑:“看来你还识赞成杀人救人啊……”古升说道:“小子没有大师那般佛性,杀己救人,只能杀恶人救人。”老和尚一笑:“不着急,你会有的。”
古升鞠躬问道:“还请大师相告,佛祖究竟在哪里?”老和尚眯起眼睛:“你说呢?”老和尚说完这句话,竟然不再理会古升,转身缓缓地沿着远路而下。古升在后面追着叫了两声:“喂、喂,大师……”他追了几步,却怎么也追不上,古升知道,这里是老和尚的妙境,因此自己在这里根本追不上他,不禁摇了摇头:“这些佛陀这是奇怪。”
老和尚消失在山下,古升突然发觉,山腰上还有一座小庙。他信步走向那座小庙,庙门破烂,门轴已经朽掉了。古升伸手一推,“咣”的一声,陈旧的木门整个塌了下去。里面一个破烂和尚跳了出来,揪住古升不放:“你陪我门来,陪我门来!”“陪门?”古升愣了一下,随手化出一扇门:“还给你。”那和尚眉开眼笑,丢下古升,去装他的新门。却不料那扇门大小并不合适,和尚顿时不依:“不行不行,重新陪来,这门不合适。”古升奇怪,自己敏明看着大小变化的,怎么会不合适?他又仔细地看了一下,重新变出一扇门来。那和尚又试了一下,还是不合适。几次三番下来,古升有些恼火:“你这和尚,好生难缠,你这破门早已坏了,给你陪了这许多,还不知足!”
“我的门虽破,却是合用的,你的门虽好,却不能装上,怎是我难缠?”古升听了他的话,心中一动,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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