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言蹊这才慢悠悠的站了起来,“走吗?”
“走。”
两人自从成了同桌之后,吃饭放学,大多数活动都是同步的,所以当夏言蹊拎着包走到门外的时候,罗栗飞快的将桌上的试卷和包,拉上拉链,往背后一扔,追了上去。
何文华还在桌上改着自己的试卷,从他身边路过的时候,罗栗拍了拍他的肩膀,“国庆快乐。”
罗栗出教室的时候,正好看到班上其他几个同学从前门那边的楼梯下楼,她正探头看夏言蹊在哪边等自己的时候,教室里突然爆发出了一道剧烈的哭声。
她下意识回头,却见上一秒还在批改试卷的何文华,趴在桌上,哭得满脸通红,脖颈上青筋暴起。
他一边哭,一边用手锤自己的头,一下又一下,梆梆作响,罗栗下意识地就想进去阻止他,脚还没来得及挪动,一只手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腕。
“回去了。”
“他……”罗栗还想说些什么,一转头,却对上了夏言蹊的眼睛。
夏言蹊微不可及的摇了摇头,罗栗又看了何文华一眼,终是跟在夏言蹊的身后,走向了另一边的楼梯。
昏黄的灯光落在楼梯上,两个人都很沉默地下楼,罗栗扶着冰冷的栏杆,空气中隐约传来了何文华的哭声。
“一中就是这样。”走出教学楼的时候,夏言蹊突然开了口,她的声音带着几分冰冷,如同入了秋的凉风,“下期分科,到时候要考分班试,如果他还是现在这个成绩的话,很有可能会掉出火箭班,掉出去之后再想考回来,就不容易了。”
火箭班享受着最好的师资,九科老师里面,有不少人都是返聘回来的特级教师,而火箭班的学生虽然总共只有一百来个左右,但全部都是c城中考遴选出来的精英,在这样的强强联合之下,火箭班的学生只会越来越好,和其他班学生的差距越拉越大。
虽然火箭班的学生看似懒散,但是大家心里其实都铆着一股劲儿,不敢松懈,生怕自己什么时候就被人落了下去。
罗栗拉了拉自己的运动衫外套,突然觉得凉意十足。
火箭班采用优胜劣汰的事情罗栗不是不知道,只是她一直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就像初中的时候班主任一直拿操行分说事,扣满多少分就会勒令退学之类的,有人扣得分数都成了负数,照样好好地在学校里读书,参加中考。
而何文华的哭声,像是一把利刃,割开了挡在罗栗眼前的屏障,露出赤丨裸裸的现实来。
她第一次意识到,淘汰,对于火箭班的学生来说,意味着什么。
那她呢?
她也会在分科的时候,因为成绩不好,被一脚踢出火箭班吗?
罗栗不知道。
……
和夏言蹊道别,罗栗背着书包,一个人回了家。
罗束不是关心成绩的家长,见她背了个回来,笑说罗栗看起来像是个乌龟。
罗栗瞪了哥哥一眼,哼声道:“你才乌龟。”
罗束点点头,道:“我是大乌龟,你就是小乌龟。”
罗栗说不赢他的歪理,背着书包进了卧室,电视机里传来的球赛声音在她合上房门之后小了许多,她正准备把带回来的桌上的一样物品却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哥,你怎么知道我想买钢笔?”
桌上的是一个礼物盒,罗栗欢喜地拆了上面的蝴蝶结,将盒子打开,发现里面是一只银灰色的钢笔。
罗栗字写得不好看,语文老师在私下里和她提过几次,罗栗从小到大用的都是中性笔,从没用过钢笔,被老师这么一提之后,一直想着买只钢笔练字,只不过忙着月考,还没来得及去商城选购。
“原来是钢笔啊?”罗束对礼物明显不知情,他瞥了一眼罗栗手中的笔之后,视线又落到了电视机上,“今天下班的时候,你无薇姐让我带给你的,说是给你的月考礼物。”
提到月考,油然而生的一股无力感,瞬间就将刚刚得到新钢笔而涌起的喜悦压了下去。
罗束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自从进了沈氏之后,为了稳固地位,他一直都在出差,住酒店都是倒头就睡,很少有这样能够闲下来看一场球赛的时间和心思。他本以为罗栗问了问题就会回房间自己玩自己的,没想到过了一会儿,沙发突然陷了下去,一只手挽住了他的手臂,随即一个下巴就搁了上来。
他拍拍罗栗的头,“怎么了?”
“哥哥。”罗栗将头埋在罗束肩膀和沙发之间的空隙里,声音闷闷的,“我考砸了。”
“有多砸?”
“非常砸。”
罗束按下静音键,让罗栗坐好,看着嘟着嘴,气鼓鼓的小女孩,他的嘴角忍不住弯了弯,不过很快就压了下来,恢复了严肃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