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声,书信被拍在桌案上。
若不是顾忌那妇人的存在,桌上的茶盏怕是要跳起来老高。
“薄言往愬,逢彼之怒啊!”
眼见那位任大人脸色越发难看,东门达哀叹一声,心道今天来的不是时候。
“好,好,好。你就是徐缓新收的弟子?”
“是的,大人。”少年面不改色。
“哈!哈!哈!”
中年男子怒极反笑。
“好个徐缓,还真是不要脸。当年赌输给我的物事,竟想讨要回去。告诉你家师傅,想要武傀,让他亲自来取。我倒好当面臊一臊他。”
“你呀,跟个小孩子发什么火?”
妇人有些看不过眼,出言嗔怪道。还挑了挑眉毛,示意他把东西拿出来。
“咳!我今天是怎么了?说好的宠辱不惊呢。”
任姓男子老脸一红,意识到今天屡屡失态。
“既然是徐兄喜收佳徒,我这做师叔的也不好藏私,这个你拿去吧。”
说罢抖抖手,静室中凭空出现一只木头人,很大一只,而且是真的木头人。
“这……”
东门达仰头看着这具比夏默还要高大一头的木头人,心里顿时犯了难。
没想到师傅是让自己过来讨要东西的,更没想到是这么个大家伙,说不得只有背着走了。
当下提了口气,走到木头人近前,卯足力气作势下蹲。
“咯咯咯,等等,小友你该不会是想背着它走吧?哈哈哈,笑死我了。”
妇人被少年的耿直逗得大乐,直笑的花枝乱颤。
“呃,这位……夫人。小子愚鲁,还请夫人赐教。”
略一思索,妇人抖抖衣袖,掉出来一只黑色铁盒。
只见她念念有词,朝着木头人招招手,轻喝一声“去!”
诺大一只木头人,就在少年眼皮子底下“嗖”的一下不翼而飞,应该是被装进那只盒子中了。
“来,来。”
妇人冲那少年招招手,待他行至近前,将铁盒递与他,笑着说道:
“这只藏天盒就一并送与小友,此物并非法器,凡人只需念动口诀便可收纳物品。与咫尺物不同的是活物亦可装得。此物也非凡品,乃是当年我的一位老友相赠,今日便给你做个见面礼吧。”
东门达接过铁盒仔细观瞧。那只盒子入手并不十分沉重,让他有些怀疑,丈许的木头人是否真在里面?
盒子正面阴刻着一幅山水,上边角有【藏天盒】三个鎏金小字。
转至背面,只有几行铭文:
时大彬题铭
盒中方寸小,亦藏天地心。
少年脸胀得通红,一手紧紧攥着盒子,言不由衷的推说道:“此物太过贵重,小子无功不受禄,使不得,使不得。”
那妇人轻哂一声,并不理他。嘴唇轻动,却将一段收纳口诀用密语传至少年耳中。
见推脱不过,少年只得讪讪收下,心里却乐开了花。
他心思何等敏捷,早已猜到眼前二人定是炼气士大人,又得了人家莫大好处,于是按照礼法规定,趴下来给二人各磕一个头。
口称“多谢大人赠宝。”
心中却起了些怪异的心思:那位任大人虽说脾气差了些,但毕竟与师傅有旧。
可眼前这女人只是第一次见面,跟我更是八杆子打不着,怎会对我如此之好?难不成是贪慕我的美色?
一念及此,少年心中一惊,起身之时忍不住多打量妇人几眼。见她眉眼含笑,心中总有种说不清的怪异之感。
“不对!怎么会有点熟悉之感?”
心中怦然一跳,低低唤了一声……
“若两位大人无事,那小子就请先行告退。”
少妇挥挥手,示意他自去。
任姓男子却道:“回去告诉你家师傅,他答应我的东西,过阵子我会去取。”
从静室退出来,东门达只觉得自己后背惊出一身汗。直到出了机关市,坐上蚁车,内心兀自狂跳不已。
方才自己下意识地让小元对女子的外形做了扫描分析,又和图库做了比对。图库中是所有东门达见过人物的图片。
只用了数息,小元便有所发现。
给出一个结论:根据面貌特征分析,小袁认为静室之中的女子,与东门达在龟船上结识的炼气士潘尼很可能存在亲缘关系,概率高达73%。
“纳尼!这样也可以?”
若那妇人得知竟被少年识破自家行藏,定会发出这样的惊呼。
路上仔仔细细回顾了一遍与潘尼交往的经历,东门达没有找到任何疑点。
可以肯定的是:潘尼和他那位疑似女亲戚已经注意上了自己。
管他呢!起码目前对自己没有恶意。
一手探入怀中,悄悄摩挲那只藏天盒,心中兴奋不已。
这可是自己得到的第一件异宝啊!起码在现在的东门达眼里,藏天盒就是了不得的宝物了。
回到客栈,东门达迫不及待地拿出藏天盒,按照妇人教授念动口诀。轻呼一声,“出!”
那只木头人果然出现。方才没来得及细看,东门达绕着木头人转了几圈,连看带摸,口中啧啧有声。
这应是一具木制机关傀儡,身高丈余,肌肤黝黑,触之还有弹性,也不知用何木料所制。
傀儡身上穿着一件皮甲,也是十分坚固。
那什么任师叔好像叫它【武傀】来着,想必是只傀儡武士。哎呀,也不用猜了,看它这身打扮,肯定是武士。
东门达兴冲冲地上下其手,胡乱摸索,寻找消息开关。
绕到傀儡正面,不小心一脚踩到木头人的脚趾。傀儡人眼珠子一转,似是活了过来。
东门达身高才至傀儡肩部,目光又在下盘踅摸,哪里注意到傀儡的异状?
心中一动,起了促狭心思,手便摸向那傀儡的裆部。
哪里料到傀儡突然抬起膝盖,正正顶在东门达腹部。少年惨嚎一声,倒飞出去,重撞在墙壁之上,然后又像相片一样滑落下来。
这一击力道极大,少年全无防备。只觉得腹内翻江倒海,五脏六腑都似乎移位。
“哇!”的喷出一口鲜血。
那傀儡却不罢休,目光已将少年锁定。又扑将过来,动作轻快无比。
沿途挡道的桌椅,无不被它一脚踹飞,砸到墙上摔得稀***少年还惨。
虽然已经开始练武,但连入门都还早。碰到这么暴力的对手,哪里有还手之力?一手捂着肚子,东门达被那傀儡追的满屋子乱窜。
少年一边躲,一边带着哭腔大喊。
“任师叔,我x你老母!不带这么坑老子的……”
他倒是错怪了那位任师叔。当时任师叔一脑门儿官司,哪里想得到这种细枝末节?
不消片刻工夫,好端端一间上房,就被造的一片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