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金狮堡
任问仇闻声不禁心中一震:“这东方尊者是何许人?九大门派为何要齐赴金狮堡?”心念一动,忙催马疾追。转瞬间,便已赶到了那两乘马身后数丈处。
这时,任问仇脚下一蹬马鞍,一个“风卷残云”跃在半空,只几个跟头便到了那两乘马前。他大喝一声,出掌分按在了那两乘马的前额上,那两匹马嘶鸣一声,登时止步。
这两乘健马虽在不住弓腰蹬步,却未能再前进一步,马上人俱是脸色一变。
须臾,右边马上那人喝道:“哪里来的疯癫汉子,竟敢阻拦本鬼王的去路?!”话音未落,扬鞭便向任问仇头上抽去。
任问仇哼了一声,随手抓出,便抓住了鞭梢,疾催内力,只眨眼工夫,便听得那人一声惨叫,坠落马下,当场毙命。
余下那人见状,不禁心下大骇,赶忙拨转马头,便欲夺路而逃。
任问仇一声冷笑,抢上几步,“啪啪”两声,双掌已先后击在了马腹上。那马一声悲嘶,轰然跌倒,全身一阵抽搐,便即不动了。
任问仇上前一脚踏在那人的胸口上,喝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快说!”
此时,这人已是冷汗直冒,颤声道:“我,我们是正义堂的人。”
任问仇冷冷地道:“死到临头还敢撒谎!你们若是正义堂的人,那为何你的同伴自称‘本鬼王’,东方尊者又是何人?!”
那人道:“我,我们……”
任问仇冷哼一声,脚下一用力,那人便发出了一声惨叫。任问仇森寒地道:“从实招来,否则我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我说我说!”那人忙不迭地道,“我,小的是正义堂的人,同时也是鬼堡的人,东方堂主,呃,东方红日曾是鬼堡堡主李木棉座下的大尊者。”
任问仇哼了一声,微一沉吟,又道:“鬼堡既然已经不存在了,你们为何还要称呼东方红日尊者?”
那人嗫嚅道:“一年前,金狮堡主任无痕灭了鬼堡后,魔手阎罗便率大批鬼堡旧部投靠了东方红日,其实,其实……”
“其实什么,快说!”任问仇厉声喝道。
“其实……其实东方红日想要重振鬼堡,并要一统江湖。”
任问仇闻言不禁全身一震,暗忖:“东方红日欲要重振鬼堡?左桐、何离定是投靠了他!想必东方红日暗中灭了十数个小门派,然后再嫁祸给金狮堡,致使金狮堡引起了武林公愤,终导致九大门派齐讨金狮堡。经此一役,金狮堡固然瓦解冰消,而东方红日亦会顺理成章地当上武林盟主!不好,东方红日既已到了金狮堡,而爹爹还不知他便是当今的鬼堡堡主,那爹爹岂不是万分危险?!”他心念电转,脚已不知不觉地挪开了那人的胸口。
便在这时,那人猛地坐起身,从靴中拔出了一把明晃晃的匕首,随即向着任问仇的小腹疾扎而去。
任问仇冷哼一声,手一探,已抓住了那人的手腕,随即回刀往那人颈上一抹,鲜血飞溅而出,那人便即魂赴地府。
任问仇扔开那人的尸体,跟着翻身上马,一路打马狂驰而去。到得这日申牌时分,他便赶到了金狮堡。
离金狮堡的大门尚有数十丈之遥,任问仇便闻到了风里传来的浓浓的血腥味道,不觉心头一凛,忙催马疾驰近前。但见金狮堡那两扇黑漆的大门已然洞开,门前台阶上横七竖八地躺满了尸体。四下里静悄悄的,浑不见一个活着的人。
任问仇一见门外的景况,不觉心头突突乱跳,“莫非我还是来晚了一步?!”心念一动,急忙下马奔向门内。
门内的景象更是惨不忍睹。
只见吹雪厅前的院中已是血流成河,断臂残肢四处皆是,兵刃丢弃了一地。这些尸体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服饰很杂,似乎各门各派的人均有,金狮堡中人的尸体自然也有。
这里显然经历过一场血肉横飞的大厮杀,秋阳映照之下,吹雪厅前一派血光!
任问仇疾步入厅,厅中亦是躺满了尸体。抬眼望去,只见大厅正中的一张太师椅上歪坐着一个长须飘飘的紫袍大汉,却已是个死人。
只见他怒目圆睁,目中流露着极度的悲愤之色,此人面色发黑,显是早已中了毒。
任问仇一见此人,不禁全身如遭雷轰电震,一时间,傻了似地呆立当地,作声不得。
这紫袍大汉正是金狮堡主任无痕。
在他身前不远的地方躺着一个身着黑袍的鸷面汉子,任问仇却也相识,此人赫然竟是在梅林山庄追赶任问仇并用毒袖箭射伤他的“奔电毒狐”聂冷月。只见他双目突出,倒在了血泊中,倒在了他自己的血中,一根龙头铁棒正嵌进了他的头颅中。
这根铁棒正是任无痕的成名兵刃“降龙棒”。
看来,定是聂冷月用毒伤了任无痕,转身欲逃,却被任无痕飞掷铁棒当场击毙。
任问仇蓦地发出了一声不似是人声的嚎叫,飞奔过去将任无痕紧紧抱在怀里,已是泪落如雨。
他不经意间触到了任无痕的手臂,只觉他臂上的肌肉触手即陷,筋脉萎靡,不觉心头一凛:“父亲怎会内力尽失?难道,难道在此之前他便受了重伤?!”
四下里尽是死人,无人能够回答。
过得半晌,任问仇抱着父亲的尸体向后院走去,他要找个地方将父亲安葬。然,后院亦是尸横遍地,满院狼藉。他不禁眉头紧蹙,走出数十丈,方找到了一处没有鲜血的土地。
他将父亲轻轻放在地下,从地上捡起一柄剑,便开始挖坑。刚挖得几下,便听“啪”地一声,长剑立折。他忙抛开断剑,随即又捡起来一柄剑。
便在这时,突听不远处有人轻轻呻 吟了一声。
任问仇不禁心神一震,忙举目环顾,但见数丈外一个身着蓝袍的尸体微微动了一下。
然,尸体怎还会动?
任问仇怔了一怔,遂起身奔去。
这时,那人已挣扎着抬起头,正巧与任问仇来了个面对面。
任问仇一见之下不觉脱口而呼:“萧风使!”
此人正是任无痕座下“风云雷电”四大使者中的“风使”萧光。
“风使”萧光怔怔地望着眼前之人,过了一瞬,欢声道:“是……是少堡主?!”
任问仇急忙上前将他扶住,伸掌按在他胸前的“天突穴”上,急送真力。
萧光惨然一笑,道:“没用的,我伤……伤得太重,快不行了,我,我还有话要……”
任问仇道:“我在听。”
萧光深深吸了口气,道:“正义堂主东方红日是……是鬼堡的人!”
任问仇道:“我知道。”
萧光又道:“堡主是被……被东方……”话未毕,任问仇急道:“我爹爹是被东方红日害死的,对么?!”
萧光使劲点了点头,续道:“今日不知为何突然来了众多高手,九大门派的人竟……竟然也在其内,最可恨左桐……左桐、何离这两个杀千刀的狗贼竟然叛变了!堡主力抗……力抗众多高手,不幸中了聂冷月的毒,偏偏东方红日又……突施暗算,用‘天吸魔功’吸走了堡主的内力,以致堡主毒气攻心……他还夺走了‘承影神剑’,他……”
“天吸魔功?”任问仇不觉失声道,“东方红日练成了‘天吸魔功’?!”
“是,是的。”
这“天吸魔功”乃是一种极阴损歹毒的邪功,与人比拼内力时,专吸对方的功力占为己有。江湖中人一提起来无不咬牙愤恨,却又心惊胆颤。然,这魔功已失传了近百载,东方红日又是从何处学来的?
这时,萧光又道:“少堡主,你……你一定要杀死东方红日为堡主报仇啊!”
任问仇虎目含泪,使劲点点头,却见萧光回手向胸口摸去,然,手臂颤抖已是不听使唤。
任问仇忙向萧光胸前的衣袋中摸去,只觉触手一物,取出来一看,却是一枚玉佩。
萧光强自一笑,道:“半月之前,何香主得到了‘碧玉毒蟾’并……并托振威镖局押……押送,谁知竟会遇上这等事,堡主便将这玉佩交给属下,让属下逃出去设法找到少堡,再……再去找振威镖局……天幸属下还能再见到少堡主,真是苍天有眼啊!”
任问仇戚声道:“我会的,我一定会杀死东方红日,为我爹爹,为金狮堡,报仇雪恨!”
萧光释然一笑,突然脑袋一歪,眼见是不活了。风冷如刀,任问仇却跪在那里一动不动,宛似石雕木塑。
不多时,蓦听不远处“吧”地一声轻响,紧接着响起了脚步声,显示已有人进了后院。
任问仇还是一动不动地跪在那里,脸上的泪水早已被风吹干,看不出任何表情。
这时,只听身后一个刺耳的声音道:“萧光,想不到你居然能坚持到现在!不过,你也想不到我还会回来吧?想想任无痕的密室中的那些金银珠宝,我怎么能不回来!哈哈……”
任问仇猛然回身,双目如刀般逼视着来人。
来人待看清任问仇的面目时,不觉一呆。任问仇声若严霜地道:“左桐,你没想到我会在这里吧!”
来人正是“云使”左桐。他怔了一怔,突地脚下一点,纵身上了房顶。然,他刚奔得几步,蓦见眼前白光闪动,急忙向旁闪避。
孰料,任问仇这一剑的招式实是凌厉古怪之极,兼之出手的方位更是匪夷所思,左桐一避却未能避开。他喉中“咕咕”两声,似是想说什么,却是再也无法说出口来,人死了当然就再也无法开口了。
残阳欲坠,西方天际一派血红!
任问仇埋掉了任无痕与萧光的尸体,刚走回大厅,突听门外传来了一声马嘶,他不禁心中一凛。
须臾,便已有数十人走到了院中。
任问仇快步走出大厅,一见来人,不禁微微一怔,道:“程总镖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