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债有主
岳如川闻言双目一紧,道:“你想劫镖?”那年轻汉子微笑道:“试问天下,麒麟镖局保的镖有谁敢劫呢?”岳如川心下更是困惑,道:“那你……”
那年轻汉子截口道:“黄金的事先不谈,只是那毒蛇……”话未说完,便听岳龙城冷声道:“你们口口声声要找毒蛇报仇,你们跟她又有什么仇恨?常言道冤家宜解不宜结,能否就此作罢,反正你们也找不到她,怎样?”
“怎样?听你的意思,你跟她真的关系匪浅啊!”
岳龙城闻言心头来气,正欲发作,只听那年轻汉子又道:“你说我跟毒蛇有何仇恨?”岳龙城沉声道:“不错。”那年轻汉子微微一笑:“我跟她无怨无仇。”
岳龙城不禁一怔,道:“那你为何……”那年轻汉子截口道:“我是跟她无怨无仇,但我的这些朋友跟她却是仇深似海。朋友的仇,也便是我的仇,何况死在毒蛇手上的人已不计其数,她的确该死!”
岳龙城撇撇嘴,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那年轻汉子回头冲那圆脸汉子道:“你说一下你跟毒蛇有什么仇。”那圆脸汉子点点头,道:“去年夏天,我爹做完了一趟生意,回家途中遇到了毒蛇,只是看了毒蛇一眼,她便挖出了我爹的一对眼珠子,直令我爹疼痛而死!”
那年轻汉子“嗯”了一声,又冲那名黄脸汉子一招手,道:“你也来说一下吧,让这位大侠听听,看能否作罢。”那黄脸汉子拱手一礼,说道:“这件事发生在今夏春天,那天正是我大婚的日子,家里都是前来祝贺的邻里亲朋,那天好不热闹。谁知,毒蛇突然闯入,不问青红皂白,便将我全家灭门,更残杀了我数十位亲朋乡邻,我趁乱逃了出去,才侥幸活了下来。”
那年轻汉子又“嗯”了一声,转头冲那名麻脸汉子点点头,说道:“你也说一下……”话还未完,突听岳龙城冷声道:“不必了!”那年轻汉子皱眉道:“不必了?”
岳龙城直觉一颗心往下疾坠,吁了口气,道:“你们的仇都是深仇,不用再说。只是,毒蛇已经离开,我们也不知她的行踪,你们劫下镖货到底所为何来?!”
那年轻汉子沉吟片刻,忽然一声轻叹,道:“看来你们跟毒蛇真的不是一路,不过此仇不共戴天,我们迟早会报的。”岳龙城转过头不去看他,心里说不出的厌烦。那年轻汉子又道:“请岳如山总镖头出来说话吧!”
这时,岳如川开了口:“若是我大哥此次与我们同行,毒蛇也就逃不掉了。说起来,都是我们无能!”那年轻汉子道:“前辈万不可如此说,也许这都是命,也或许毒蛇大限还未到吧,不提此事了。既然岳总镖头不在,就请前辈转告一声,晚辈就在离此不远的青龙山庄恭候他的大驾,到那时镖货自当奉上。”
岳如川淡淡一笑:“如此说来,这批黄金你们执意要留下了?”那年轻汉子道:“正是如此。”岳如川强压下心头的怒火,道:“阁下怎么称呼?”他料想此人既然胆敢叫板名震八表的金麒麟,必有过人之处,也或许此人的父辈名声显赫,想藉此了解一下此人的来历。
那年轻汉子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说道:“前辈问我的名字,无非是探听一下晚辈的来历,若是岳总镖头在此,只要我说出名字,他或许便能猜到晚辈是何人了。这样吧,我告诉前辈也无妨,晚辈姓殷,单名一个实字,家住往东几里外的青龙山庄,随时恭候岳总镖头的大驾。”
殷实?岳如川念叨着这名字,脑中却一片茫然,半点头绪也没有,实是猜不出他跟金麒麟有何过结,一时沉吟未语。
那年轻汉子殷实又道:“这批黄金只是暂时寄存在晚辈家中,也就不算丢失,只要岳总镖头一到,晚辈即刻双手奉上。俗话说冤有头债有主,此时与前辈无关,晚辈这便告辞。”说罢,抱拳一礼,转身欲行。
岳龙城当即一声大喝:“站住!”殷实回身道:“这位大侠还有何吩咐?”岳龙城冷声道:“难道你还跟家父有仇?”言下之意是他父亲金麒麟武功盖世,举手投足间便能要了殷实的命,还怎能跟他有仇?
殷实闻言神色一动,脱口道:“如此说来,你便是岳总镖头的儿子?”岳龙城见了对方的神情,心下甚是得意,脸上自也带上了得色,傲然道:“不错,我便是威震江湖数十载的金麒麟的独子岳龙城,你便怎样?”
殷实“哦”了一声,道:“原来是龙城兄弟,幸会。”岳龙城一声冷笑,道:“谁是你的兄弟,我可不敢当,嘿嘿,你怎知我比你年纪小?”
殷实淡淡一笑,淡淡的苦涩味道,说:“我当然知道了,因为我……好了,就此告辞,欢迎诸位来舍下做客。”刚要转身,便听岳龙城道:“且慢!”
殷实再次回转身,道:“莫非岳少镖主想跟我切磋两招?”岳龙城哼了一声,道:“切磋?你想劫走这批黄金,先问问我掌中的剑答不答应!”话音甫落,只听“呛”地一声,一名留着山羊胡的中年镖师拔出了腰刀,朗声道:“我跟随总镖头走镖也有十载了,还没见过如此蛮横之人,我先来领教你的高招!”他最后这句话自然是冲殷实说的。
殷实还未开口,那圆脸汉子便亮出了兵刃,道:“凭你也配跟殷大哥动手,我来会会你!”他刚要动身,便听殷实道:“王兄弟稍安勿躁,人家点名挑战我,怎能让你出战呢,你在一旁为我观敌略阵如何?”
那王兄弟闻言便回刀入鞘,笑着说:“大哥出马,还用得着小弟丢人现眼么,我们这些做兄弟可要一饱眼福了。”言下根本未将麒麟镖局的人放在眼里。岳龙城早已按捺不住,这时冷冷地道:“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让你们见识一下小爷的剑法!”话未毕,已然拔剑在手,他轻轻挽了个剑花,抖起一片耀眼的剑光,道:“殷先生,亮出你的兵刃吧!”
殷实瞥了一眼岳龙城的长剑,眉头蹙起,道:“你是金麒麟的儿子,怎能用剑呢?即便用兵刃,也应该是镗啊,天下谁不知道岳总镖头的麒麟神掌和避水麒麟镗法?怎么,难道你没有学到令尊的本事?”
岳龙城面上一红,但很快恢复如初,冷声道:“凭你还不配见识如此高明的功夫,就我这家传的剑法,你未必便真能抵挡得几招。”
殷实呵呵一笑:“是么,那就受教了!”岳龙城沉声道:“便是这样。”正欲动身,突听岳如川道:“城儿,你要手下留情啊,万不可伤了人家性命,毕竟以和为贵,何况又无怨无仇,点到为止切磋几招便可。”
殷实身形一动,岳如川便已瞧出他的武功当在岳龙城之上,自己虽是早已臻武星阶的高手,在当世足可排名前十,自是不惧这殷实。只是,他右手已废,若与人对敌已只能用左手,武功便大打折扣。殷实既然敢叫板金麒麟,武功上必有不俗的造诣,他若贸然下场,未必就真能取胜,那时自己颜面扫地是小,这镖货就真的被劫了。他说这番话是想让岳龙城打头阵,一来他藉此探查一下殷实的功夫,二来也是为了激怒殷实,人在气头上往往便会操之过急,从而容易疏忽,拼斗厮杀疏忽至关重要,很有可能便是胜负的关键,更重要的是为了消耗殷实的内力,那时他岳如川便立于不败之地了。江湖上都说火豹子性情鲁莽,做事不计后果,殊不知再粗心的人也有细致的一面。然,他的这番想法岳龙城却未能体会,他还以为叔叔因为毒蛇的事而暗暗讥讽他,他自己先动了怒,这倒是岳如川始料不及的。
岳龙城阴沉着脸,再不答话,双脚一磕马镫,飞身而起,半空中一剑朝着殷实当头劈落,力道沉猛迫急。殷实只微微一侧身,便这这一剑化解,且意态神闲,浑未将岳龙城当作一回事。岳龙城更是怒不可遏,落下地时,欺身便是一阵抢攻,剑势连绵,风雨不透,又如波涛翻滚的海面,攻势一浪高过一浪,精妙招数层出不穷,显然要致对方于死地而心甘。
殷实也非等闲之辈,岳龙城攻得急,他回应的也是精彩纷呈,招数之凌厉精妙半点也不亚于岳龙城。两人你来我往,斗得甚是紧密。日色下但见两条人影飞舞来去,其间夹杂着闪烁的剑光,空气无形中漾开了一重寒气,也是剑气,砭人肌肤。一时间,两人斗了个旗鼓相当不分轩轾。然,岳龙城手持利剑,而殷实却是手无寸铁,两人的功夫高低其实一目了然。
岳如川望着场中两人的打斗,眼中神色数度变幻,突然一声长叹,脸色惨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