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如何才能做到观己心观人心？”
    莫问一笑：“这位同学问得好，诸位前辈都是闭关避世，要么独来独往，可以说观己心已做到炉火纯青，敝帚自珍可观天地，但却无法观人，所以我们应该走出去，看世界。”
    莫问喊出的标语，把众人搞得晕头转向，难道说到处逛逛就能突破瓶颈？开玩笑吧。
    “当然，”莫问继续说道，“观己心观人心，只是对天道的初步领悟，后面还有很长的路。”
    莫问拍了拍手，门外走进来一众铁卫，个个扛着一个**袋，将麻袋放到讲台上，也不行礼扭头便出去了。
    看着下面众人好奇的目光，莫问一笑：“各位同学是不是很好奇这里面的东西？”
    众人恍然点头。
    莫问将一个麻袋举起来，轻轻地掂量一下，便放下来：“这里面是你们的学生服，不分男女，每人都上台挑一身。”
    入世不深的人满脸不解，而与世俗多少有交际的人则是满脸恶寒，脑海里闪现自己一大把年纪却嫩嫩地穿着学生装，在马路上漫步的情景，路人捂嘴大笑指指点点。这位莫家主怎么如此恶趣味呢？
    见众人都坐在座位上没有动，莫问不由一乐，说道：“还等什么，从前面的同学先开始，莫秦轩同学，你先来吧。”
    莫秦轩心里那个吐血啊，但还是保持着微笑，整理一下一尘不染的长袍，龙行虎步走了上去。
    莫问暗暗偷乐，站在一边一副旁观者的表情。
    莫秦轩好奇的解开麻袋，顿时一股恶臭迎面扑来，莫秦轩眉头大皱，再看里面的东西，差点泪奔。
    “什么味啊，又酸又臭。”
    “我擦比和尚我的脚还够劲。”
    莫问一乐：“莫秦轩同学别愣着了，赶紧挑一件，后面还有好多同学呢。”
    莫秦轩手颤抖了一下，咬牙从麻袋里掏出一件衣物，我滴个妈呀，这那叫衣服，连厕所的拖把都比这干净，裤子下面成了布条，上身的破夹袄露出很多棉絮，莫秦轩略一摇晃，更浓烈的气味飘散出来。
    本来莫秦轩第一个反应就是把它丢掉，但心中冒出一个疑问，让他心酸的差点掉下眼泪：当年孙儿也是这么穿的吗？
    莫秦轩沈呼了口气，将那一身破衣服小心的叠好，才双手托着走回座位，莫离好像没有闻到一般，见莫秦轩回来，便起身走上讲台，随意的挑了一件。
    有了带头人，其他人再怎么难受也只能盲从，人家爷爷第一个就上去了，要是莫问有什么阴谋诡计，那不是连同他爷爷一起耍了吗？想到此众人心里大定，一个个捏着鼻子走上去。
    步舟和尚倒是无所谓，本想着也拿一身学生服，不过却被莫问制止了，让他还是穿着那身便可，众人满脸羡慕，虽然这学生服和步舟和尚身上的衣服一样丑陋难闻，但再怎么样难闻，身上的衣服毕竟是自己的味道不是吗？
    李小英生性干净，尤其早年在前朝宫中呆过，所以大到衣着配饰，小到边角颜色都十分的讲究，何曾穿过这样的破衣服？但想起莫问的那番话，李小英还是咬牙挑选了一套，手捏兰花指远远挑着那套发黑的白衣服，另一只手紧紧地捂着鼻子。
    这里不得不提一下峨眉山的静月和静云，前者虽然古板顽固，但生活也算质朴，面对那破烂有失体统的衣服，倒是很配合的挑选，而静云虽然有心配合，但一闻见那衣服的气味，她就作呕，甚至看上一眼都会反胃，但徒弟的面子总是要给的，自己这个师娘都不配合，又怎么让别人配合，索性封了感官闭眼拿了一件。
    不到半个小时，大堂众人都挑选了一身“学生装”，原来被收拾的干净清香沁人的教堂也被某种腐烂的气味覆盖，总是再香的香味也难以掩盖那种味道，若是让周天朝拜的信徒们知道，管你什么神棍还是老油条，敢侮辱他们心中神圣的地方，那就是不可饶恕的。
    “好了，”莫问拍了拍手，一无所觉的说道，“上午的课就到这里，一会大家出门的时候，顺便领一下自己的门牌号码，每人一只破碗，然后去熟悉一下各自的宿舍，中午把你们手里的学生装换一下，然后到小区广场上集合，来的时候别忘记把破碗带上，现在下课。”
    一群人迷茫的眨巴眨巴眼睛，满脸无奈的站起身到门口领号码牌去了。
    莫秦轩拿着学生装，黑着脸对莫问说道：“小问，你打算带我们去俗世转一转吗？”
    “不是。”莫问摇了摇头。
    莫秦轩松了口气：“那就好，这群人平时心高气傲惯了，真让人当猴子看，估计会被气死的。”
    “爷爷，我说不是带他们逛一逛，而是带他们去要饭，明天我就要带京城大学的学生去野外考察了，这些老同志总不能放着不管吧，索性都把他们拉到大街上要饭去。”莫问耸了耸肩。
    迎面而来的步舟和尚还有李小英差点栽倒地上：“莫兄弟，你...你开什么玩笑？让他们去要饭？”
    “不是他们，”莫问摇头一笑，“是你们。”
    “我们？”李小英脸上颜色那叫一个鲜艳，“洒家也去吗？”
    “当然了，”莫问理所当然的说道，“所有学员一视同仁，再说让你们去要饭，也并不是我脱身的借口，而是观人心的一种方法，世界大千，从每一个角度去看，都会得出一种不同的结论，而你们从上面看得太多了，我当然要让你们学会自下往上看。”
    “那...那不成丐帮了？”步舟和尚苦笑。
    “就看你们怎么理解了，就当做一回苦行僧也不错，”莫问看了眼时间，“你们赶紧去找自己的宿舍吧，眼看就要中午了，留给你们的时间不多，抓紧时间。”
    本来想要上前询问的静云，闻言摇头一笑，提着那身破衣走出门去。
    转眼到了中午，冬天的太阳虽然不似夏天那么狂热，但也会给人点点温暖。
    莫问依然那身休闲装，坐在广场上的喷泉边上，百无聊赖的陪着叶晓星晒太阳，叶晓星学着莫问不老实的晃动着小腿，双手抱着一个大大的汉堡，乐呵呵的张口狠狠地咬了一口。
    “别噎着，喝口饮料。”莫问温和的一笑，将饮料的吸管递过去。
    叶晓星张嘴吸了一口，很是满足的一乐：“谢谢爸爸。”
    莫问不由莞尔，这丫头看着挺小，饭量还真大，一个大汉堡转眼间吃了个干净，连一瓶奶质饮料也喝个精光，这才满意的打了个饱嗝。
    远处走来一群人，个个愁眉苦脸，脸上本来就挂着很深的褶子，此时更加的明显，犹如一张张老树皮，一个个撸着袖子捏着鼻子，磨磨蹭蹭走来，但怎么看怎么觉得别扭，一个个虽然破衣烂衫臭气熏天，但端着破碗的手指却干净的一尘不染，特别是李小英，那一头花白的头发被他整理的仅仅有条，细看貌似还打了啫喱。
    莫问无奈的一笑，站在喷泉的石阶上，高声喊道：“把你们的发簪都拿下来，把头发弄脏弄乱，那几位短发的同学，往头发上和脸上整点泥，怎么邋遢怎么好。”
    “不是吧？”
    一时间怨声载道，大有要兵变的架势，一个个恼羞成都瞪着莫问。
    莫问脸色一肃：“我没有和你们开玩笑，也没时间耍你们玩，也不逼迫你们，如果不想这么做就请马上离开，这点困难都忍受不了，如何能攀登修道巅峰，这是我最后一次告诫你们，如果再多嘴马上开除，我可以向你们保证，那些离开的人一定会后悔死。”
    莫问说完，便转过身去不再去众人，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还真有一走了之的冲动，但莫问最后一句话，让他们犹豫了，真的会后悔吗？
    算了，死就死了，大不了就陪这孙子玩一回，要是没有效果，我看你莫家的脸往哪放？
    一个个都打定主意，纷纷跑到路边的树底下挖出一坨泥，有的还吐口唾沫把泥土活湿润，往脑袋上脸上一阵乱搓，不到一会所有人都变了模样，还真别说，这么一捣鼓，跟他们身上的衣服手中的碗还真配，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丐帮长老们在开春节晚会。
    等待众人“打扮”的差不多了，莫问才转过身继续说道：“下面我说一下规则，一会我会带你们去街上要饭，给你们每个人都划分一个范围，往后八天你们都要在自己的范围里蹲点要饭，不能作弊自掏腰包，不能用法术，也不能伤害普通人，而且不能坐在那里，要主动去乞讨，我会给你们每个人定一个指标，直到你们完成为止，我还会给你们每个人安排一个记分员，他们会根据你们每天的表现进行打分，违反规则的开除，不及格的开除。”
    下面众人一时间又闹哄起来，这算什么？老子怎么说也算是一家之主，要么就是派中长老，让我去要饭，这不是让人当猴子耍吗？而且还不能用法术，要是社会上哪个闲的蛋疼的小青年欺负我，那我这把老骨头也只能挨揍吗？
    “现在我们出发。”莫问不管那些人怎么反应，抱起叶晓星起身向小区大门走去。
    其实人就是这样，你越求着他怎么怎么，他越不相信你，你越摆出高姿态，他们反而给你套近乎。
    京城的大街上出现了诡异的一幕，一个打扮很时髦的年轻人领着一群年近花甲，穿着破烂的老头老太太，每到一处人流聚集的地方，便会安排一个老乞丐，而那老乞丐虽然满脸不满，但还是骂骂咧咧的端着碗往人群里挤去。
    “各位好心人，可怜可怜我这个老乞丐吧，啥，包子？我不要包子，我只要钱。”
    而那个年轻人却嘲讽的大笑，这么不尊老爱幼，而且草菅人命的事情，终于引来了卫道士的不满。
    “喂，警察局吗？嗯，我报案，这里是前五门老八胡同，我在这里发现了一个犯罪团伙，是真的，他们团伙诈*骗，化装成乞丐来讨取路人的同情心，嗯是，一个长相十分猥琐的男人带头，对，还有个小女孩，应该是他拐卖来的，哎哟我滴妈呀，还有一大群老头老太太，就连我们区老年活动中心都没见过这么多老头老太太，不知道那个男人从哪里淘来的，一个个那叫一个惨啊。”
    “对，那个带头的男人穿着一身白色休闲装，我看那一身行头最起码也要好几千，却给那群老爷爷老奶奶穿一件又丑又脏的单衣，这大冬天的谁受得了？看的人心里都泛酸，对，你们快来吧，我叫啥？这不重要，如果非要问，那就请叫我活雷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