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南辰不禁露出一脸苦闷,抱怨道:“公主倒是替本君打算的极好。”
“那当然呀”,步练衣柳眉微微的颤了颤,眯着那对勾人的眸子,笑意盈盈道:“我们做女君的虽不必事事都要躬亲,可指派人的活总是要学的十分熟练的。”
“呵呵”,慕南辰真是拿她没办法,这妮子越来越鬼头鬼脑了,也不知跟谁学成了这副模样。
“这些贝铢,你果真都交与我了呀?”,步练衣望着桌上的贝铢,心里暖暖的,受宠若惊之余,却还是有些不太确定的问道。
“当然,区区凡物而已,公主不必如此激动”,慕南辰轻笑道。
“嘿嘿,那本公主可要自行支配啦”,步练衣笑的合不拢嘴,一面捧着几颗贝铢推向慕南辰跟前,一面漫不经心的说道:“在这凡尘中可比不得在天上的日子,走到哪里都离不开贝铢,神君将一年的薪俸都交于了本公主,本公主自然也不能亏待了你,你还是留下一百贝铢,这一年里手头也能宽裕些。”
“那本君可得感谢公主了”,慕南辰犹疑的接过那一百贝铢,在手里掂量着,不由得暗自叹了口气,“这妮子倒是大方,自己若只是个凡夫俗子,娶了这么一房老婆在家,想来一年到头都得勒紧了腰带过日子。
“神君不必客气,嘿嘿”,步练衣其乐融融之态,甚是得意,春风拂面的又朝着里间大喊了一声:“店家。”
不多时,老店家便从二楼蹒跚着步了下来。
“姑娘,有何吩咐?”
步练衣把桌上的贝铢分成两半,将其中一半推到店家身旁,暖暖的笑道:“在你店里叨扰了这么久,怕是以前交的房钱不够了吧,这五千贝铢,你先收下,若是没了,你再向我取。”
“嘿嘿,这......”,老店家甚觉诧异,紧巴巴的脸上浮起一抹和煦的笑容,“姑娘说笑啦,你前些年交于我的贝铢都还能住上个一年半载的,眼下不用着急,姑娘夫家刚刚回来,需要花费的地方也不少,还是姑娘自己留着吧,我这屋子空着也是空着,你们想住多久便住多久,只要我这几间寒舍不倒,就不会让你们无容身之地。”
“你这老头,算的那么过细干嘛”,步练衣不乐意的责备了店家几句,又不怀好意的看向慕南辰,妍笑道:“我看你守着这家客栈几十年风风雨雨的也不容易,碰上我这好命的夫君算是你的造化,往后便不必像以往那般辛苦了,拿着这些贝铢好好颐养天年,过几年快活日子吧。”
老店家知道这女子历来心善,看似大大咧咧的,可心底比谁都细腻。当初来到客栈不过短短数日,看到自己整日为生计发愁,想也不想就给了几千贝铢,硬生生把自己从绝境中拉了出来。
生意人事事都离不开钱财二字,他也不例外,可感恩的心还是有的。年轻时,他为了利益可以放下一切,到了不惑之年,又无家室,对于这些身外之物早已不再那般贪恋,只要能维持生计便不复他求。
望着桌上晶光闪闪的贝铢,老店家感慨不已,“姑娘这如何使得,我们非亲非故,你对老朽的救助已经够多了,我要是再收下这些钱,这家客栈足以再被买下一次了。”
“那你便当我是买下了这家客栈吧”,步练衣凝视着店家,语重心长的敷衍道:“我这夫君呀早年也同你一样不争气,结下了不少仇家,在外躲避了好些年头,如今好不容易与我重逢,也全是仗了你这客栈的福气,你就不必客气了,以后多备些好的饭菜酒水,好好养着我这能干的夫君便是,我呀下半辈子都指着他安身立命了。”
慕南辰掂着手里那一百贝铢,听着她这般胡言乱语,心中即便是有些膈应,却也不似先前被说成神女族君帝那般懊恼和反感。
虽说这妮子对他吝啬了些,可却如此热心的去帮衬一位孤寡老人,倒是十分值得敬佩。以她这仁慈之心,将来定是一位福泽万灵的好女君。
“姑娘真是寻了位好夫君,也算是没有辜负你这么多年的等待”,老店家忍不住夸赞道。
“那是当然的”,步练衣嘴角上扬着朗朗笑了起来,打趣道:“你这老头活了这么大岁数,也还没活明白吧,你就是缺了我这样一位精明聪慧的女人,所以才会这般潦倒,来世呀一定要娶一房像我这样贤良的女子。”
“呵呵呵呵,姑娘教训的有理,老朽记下了。”
“如此甚好”,步练衣指着他面前那一堆贝铢示意道:“收下吧,老店家,再去将你店里上好的酒水取些来。”
“管够,管够,嘿嘿”,老店家也不好再推辞,乖乖的用衣兜裹了那五千贝铢,步履沉重的朝着楼上行去。
慕南辰并不心疼那五千贝铢,只是揣摩不透她的心思。
练衣公主跟着自己出神女峰也有些日子了,怕是步夫人应该也已出关,若是得知宝贝女儿跑了出来,定会不满,说不定还会找自己兴师问罪,他可不想得罪恩人。
虽然有步练衣在,确实帮了自己很多的忙。可他也明白,这妮子不过七千神龄,才入初神之体,将来是要继承神女族女君的,决不能因自己受了耽搁。
有了这些顾虑,慕南辰的内心也隐隐的不安起来。
“嘻嘻,这些贝铢,又可以让本公主在凡间好好的游乐一番了”,步练衣本还沉浸在之前的喜悦当中,可无意间瞄了眼慕南辰,见他脸上略有阴沉,不禁好奇的问道:“神君这是怎么了,可是心疼你那五千贝铢?”
“自然不是”,慕南辰抿了抿嘴唇,温声道:“这些日子让公主殿下跟着我担惊受怕,实在过意不去,公主好好的在凡界玩些日子便早日回神女峰去吧,以免女君担心。”
“扫兴”,步练衣撇了撇嘴,脸色立马沉了下来,“莫不是因为方才在老店家面前叫了你几声夫君,你又生气了?”
“我不过是一个颠沛流离的落败神族后人,来到大荒之中能得公主如此抬爱,即便知道公主是戏言,也十分感动,怎会生气”,慕南辰解释道。
“嗯,你能有此觉悟,让本公主很是欣慰”,步练衣听他这样说,心里舒坦了许多,脸上开始重新布满笑意,“本公主虽然有的时候会忍不住想要调戏一番神君,可也不会为神君惹下什么祸事,你大可放心好了。”
“既然如此,那公主自行决断吧。”
慕南辰也不敢再勉强她,她既执意要留在凡尘中,自己再多言倒显得是在苦苦相逼了。
店家添来酒水,二人惬意的品评着来自凡间的陈酿,一直到入夜时分,仍是意犹未尽。
酒意正浓时,慕南辰只感胸腹一阵微微的刺痛。
“这小丫头,实在是不省心”,他摇头暗自苦闷道,也不知这回是否真的遇上了什么麻烦。
“怎么,可是哪里不舒服?”,步练衣见状,忍不住关切的问道。
慕南辰无奈的摇了摇头,“我先出去一趟。”
“何事这么着急呀?”,步练衣见他已经起身出了门,立即追问道。
慕南辰并未回答她的提问,径自走出了客栈。
眼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步练衣不由得闷闷的感叹起来:“不过是去周府做个先生,怎么变得这么神秘莫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