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大人宣读完仪式后,又对左右候命的司礼小吏示意了一遍,大声道:“请各位美人抽取暗牌。”
抽取暗牌的顺序是按照各族在朝中的官职大小论定,周彦暂时身为一国相位,执牌官吏自然是毫不犹豫的先行到了周府的轿撵跟前。
周彦为官这些年对于官道倒是十分通透,先是望了眼齐家的队伍,冲那举着托盘的小吏示意道:“国丈大人乃先王后父亲,身份自是尊贵,论理该让国丈先行抽取才对。”
“呵呵呵呵,没想到国相也亲自前来,实在令老朽震惊。”
“同为子嗣后代,可怜天下父母心呀,老国丈不必见笑,呵呵呵呵。”
“岂敢岂敢。”
相互客套的背后,其实都隐藏着一颗冰冷的心,谁也没有真正将对方看在眼里。
“既是如此,国相不必谦让,免得坏了朝廷的法度。”
“那晚辈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
周彦迈步走到轿撵跟前,对里面吩咐道:“慕媤,你放心拿牌,一切有为父在。”
话语刚毕,只见轿撵中缓缓伸出一双白嫩的细手,在司礼小吏举起的托盘中来回摸索了几遍,最后握起一块黑色的暗牌递到父亲手中。
周彦揭开暗牌,踏着细碎缓慢的步子一步步靠近慕南辰,将暗牌递到了他的手上。
慕南辰浅浅的打量了一眼,只见上面赫然映着“平云门”三字,意在踏入此门,从此平步青云之意。
外宫五门分别为龙玄门、宣太门、平云门、仙武门、炎昭门,而平云门居其中,倒是博了个好兆头。
“但愿能够如此愿,也不知哪家会同我们一起入此门”,周彦凝视着手中暗牌,小声嘀咕道。
不久后,各家美人都抽取完了暗牌,司礼官吏重新回到了柳大人身边。
“牵马。”
柳大人吩咐道。
侍卫听到命令,随即散出几队,朝着各大送亲队伍分散开去,接管下所有的马匹。
“请各家队伍按照暗牌顺序依次进入五门。”
柳大人说着示意剩下的侍卫整齐的朝着两边列队,将凤阳门的入口空了出来。
慕南辰和周彦各自一边,紧紧护着轿撵,神情淡然的朝着凤阳门行去。
肃穆的甲士一列列的立于凤阳门两边,个个精神抖擞,无不彰显着王室的威严。
各家的队伍都是小心翼翼的查视着四周,打量着两边林立的甲士,生怕还未进入五门就遭了暗算。
入了凤阳门,先是一片开阔地带,各家的队伍按着抽定的暗牌朝着各大宫门散去。一目之下,便已知晓了抽牌结果。
慕南辰细细的巡视了一遍五大宫门,只见苏家的送亲队伍正缓缓的向着炎昭门靠去。他们踏着慵懒的步子,看似寻常,可其间总觉得有几分诡异。
至于哪里诡异,他一时也说不上来。
到得平云门前,不等周家轿撵进入,就见齐家的队伍也赶紧跟了上来。
“没想到此次竟同国相一起过这独木桥了”,国丈先是感慨道。
“呵呵,晚辈也没想到能有此福分同国丈一分高下。”
“那国相大人可要小心些了,老朽可是有备而来,这次若是让老朽得了机会,相师的交椅老朽可要试着坐上一坐了”,国丈有些蔑视的讲道。
“国丈若是有此福分,那晚辈定会欣然退出”,周彦话虽客气,可实际并无相让之意。
“福分这个东西嘛不好说,呵呵呵呵”,国丈言谈间,目光沉沉的在周家队伍中已经大致扫了一遍,轻笑道:“只是这些年老朽攒了不少的金丝楠木,本想着打副上好的棺材,可前些日子去细看了一遍,那堆积的楠木啊别说是打口棺材了,就是修座上好的陵寝怕是都用不完,所以呀我就命最好的工匠造了把金丝楠椅,每日闻着那味,就能让我想到这几十年来所经历的风风雨雨,好东西应该摆在好的位置才能散发出它该有的光泽,偌大的齐府早已沾满了铜臭味,在老朽这里是该变上一变了。”
话里话外无不充满了挑衅和炫耀的味道,用金丝楠木去打造陵寝,这在东胜帝国除了王族恐怕也只有他们齐家了。
周彦不自禁的斜了眼一旁的慕南辰,见他一脸镇定,有些苦闷的撇了撇嘴,佯装沉稳道:“但愿今日不负国丈大人的一番苦心。”
“呵呵呵呵,国相对老朽也不必相让,今日是公平竞争,老朽也想好好领略一番周家子孙的实力。”
“那晚辈便不客气了。”
两家的队伍都咬着一股劲,谨慎的朝着平云门迈了进去。
刚到空旷之地,便见齐家的送亲队伍里散出一股强烈的森柏巨浪,朝着周家的人群猛扑过来,抢先出了手。
四周原本静止的空气随之咆哮着纷纷压向周家的轿撵,使得众人惊慌失色,险些乱了阵脚。
只听轿中发出一声轻微的尖叫,慕南辰赶紧伸出手去扶住轿撵,晃动着的轿撵才立刻平稳了下来。
“不要慌张”,他冷静的对抬轿的几位贵人吩咐了句,又向身后的少年说道:“远童,你护好慕媤。”
“先生放心,有学生在,定不会让慕媤妹妹有任何闪失。”
几年过去,那身后的顾远童早已长成挺拔的青葱少年,整个人看上去更加的健壮魁梧了许多。
“这么强的力量,只怕远不止十几位贵人”,周彦不安的感慨道。
在神族什么样的风浪没见过,就凭着眼前这群凡胎,哪怕都是得了些道行的散灵,也难不倒慕南辰。
按理说,以他现在这样的修为,不该去和一些还在仙门边缘徘徊的低阶小灵计较。可今日这样的阵势,只怕他不出手周家是很难顺利的走过平云门了。再加之对这位老国丈,他打心底有些鄙夷,浑身充满铜臭味不说,一把年纪了还如此狂傲,实在是该受些教训。
这时,只见齐家的队伍里有近半数的人都卷着轻盈的身姿朝着周家的轿撵奔袭而来。
围着周慕媤轿撵的四十余位修灵武士见状也毫不犹豫的迎了上去。
“武瑄,你与子侄叔伯们护好慕媤的轿撵。”
周彦神色中隐隐透出些许焦虑,冲着周武瑄大喊道。
“是,父亲。”
话语刚毕,慕南辰的眼帘中便映出四十余位修灵武士被那强劲的力量波浪击出几米开外的画面。
一时间,哀叫声接连从四处传来。
“尽然全是贵人。”
“齐家这次可真是下了血本。”
那五十位贵人重新落向地面,正等着国丈一声令下,准备齐齐发力掀翻周家轿撵。
“哎”,国丈惬意的叹了口气,讥讽道:“老朽从来都是十分厌恶那散发着浓浓臭味的贝铢,可有的时候呀,它又是个好东西,毕竟它能制造很多让人意想不到的惊喜”,说着,他漫不经心的走向那群贵人,更加不屑道:“都说有钱能使鬼推磨,老朽虽然不能让鬼推磨,可却能让一群自命清高的贵人为我所用,试问整个东胜帝国还有几人能做到?”
“国......”
慕南辰看到周彦的脸色变得阴沉下来,显然对于这次选后已经失去了信心,连忙拦住他,同那国丈讲道:“既是自命清高之人,可见并不高,国丈大人并非道中人,想来也不懂道,国丈的楠木椅怕是只能陪着你百年后去做鬼推磨了。”
“狂妄”,国丈横了眼说话之人,犹疑着问道:“都说国相府请了位灵仙贵人为府中子嗣开坛授业,这位先生说话如此轻狂,想来就是那位贵人了?”
“区区无名小辈竟能入国丈耳中,实在令在下受宠若惊。”
“小辈倒是不至于”,国丈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轻蔑,“可已经贵为灵仙之尊了,离位列仙班本该不远矣,却连各大仙山的门第都不知朝何而开,只能寄身于凡俗之家,确实是有些无名了。”